我叫拂影,一个不存在的人。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替相府嫡女卿月,承受一切痛苦。
她是云端上的皎月,我是阴沟里的影子。
此刻,我正跪在冰冷的玄铁地板上,背上,淬了盐水的鞭子撕开皮肉,留下第三十道血痕。
很疼。
但我不能喊,不能抖,甚至连眉头都不能皱一下。
因为高座之上,那个身穿玄色王袍的男人正盯着我。
他是寂尧,当朝最受圣宠的七王爷,也是卿月的未婚夫。
他眼神里的审视,比我背上的鞭子还要刺人。
“卿月,你可知错?”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叩首,用着和卿月一模一样的声线,柔弱地,恰到好处地带上一丝哭腔,“臣女知错,臣女不该惊扰陛下的御驾。求王爷责罚。”
寂尧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我知道他在怀疑什么。
真正的卿月,金枝玉叶,别说三十鞭,三鞭下去都得哭得梨花带雨,晕死过去。
而我,硬生生地受了三十鞭,脊梁骨还挺得笔直。
这具身体,从六岁起,就被用各种药材浸泡,用无数次的毒打锤炼,痛觉被降到了最低,愈合能力却远超常人。
我是一个完美的“血偶”,一个顶级的“替身”。
挨打、受罚、试毒、甚至替她去见那些她不想见的危险人物,都是我的分内之事。
“罢了。”寂尧挥了挥手,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相爷那边,本王会去说。你……好自为之。”
行刑的侍卫退下,我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行了个礼,退出了刑室。
门外,真正的卿月正焦急地等待着,一见到我,立刻扶住了我。
她那张与我七八分相似,却因养尊处优而更显精致的脸上,满是心疼。
“拂影,辛苦你了。”她将一颗药丸塞进我嘴里,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涌向后背,火辣辣的疼痛立刻缓解了不少。
“这是雪蛤续骨丹,宫里的赏赐,我特意为你留的。”
我垂下眼,掩去眸中的讥讽,“谢主子。”
她总是这样,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用最好的药养着我的身体,是为了让我能替她承受更多的苦难。
“王爷……没起疑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我平静地回答。
她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得意地说:“他当然不会起疑。拂影,你知道吗,他今天在宫里,为了我顶撞了父皇,这才让我免了禁闭,只受这三十鞭。他心里,果然是有我的。”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寂尧,那个冷得像冰的男人。
我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
三年前,他被政敌暗算,身中奇毒,被追杀至城外的破庙。
那一次,卿月嫌破庙腌臢,是我,穿着她的衣服,戴着她的面纱,去给他送的解药。
我还记得,那晚大雨倾盆,他倒在血泊里,意识模糊,却死死抓住我的手腕。
他问:“你是谁?”
我学着卿月的语气说:“我是卿月。”
他看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看穿了这具皮囊下的灵魂。
最后,他却笑了,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