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卿月,我记住你了。等我回来,娶你。”
从那天起,他心里就住进了一个叫“卿月”的白月光。
一个,由我扮演的,虚假的白月光。
可他不知道,那个在雨夜为他包扎伤口,那个用嘴将解药渡给他,那个在他高烧不退时守了他一夜的人,是我,拂影。
回到相府的暗室,卿月亲自为我上药。
她纤细的手指划过我背上纵横交错的旧疤,感叹道:“拂影,你说,我们明明长得这么像,为什么命却这么不同?你是臭水沟里的石头,而我,是天上最亮的月亮。”
我没说话。
她又自顾自地说:“不过你放心,等我嫁给王爷,当了王妃,我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这是她第无数次对我许下承诺。
我早已麻木。
她不会放我走的。
一个能完美替代自己,又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影子,谁会舍得丢弃?
上完药,她递给我一本册子。
“下个月是太后寿宴,王爷会带我出席。这是宴会的礼节和流程,你背熟了,到时候替我去。”
“主子,那种场合……万一被发现……”我有些犹豫。
太后寿宴,皇亲国戚云集,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
卿月脸色一沉,“怎么?你不愿意?”
她掐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拂影,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的命是我的,我让你生,你便生,我让你死,你便死!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看着她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心里一片冰凉。
我知道她在嫉妒什么。
她嫉妒寂尧看“我”时,眼神里那藏不住的温柔。
尽管那份温柔,本该属于她。
“拂影不敢。”我低下头。
“谅你也不敢。”她松开手,恢复了那副端庄温婉的模样,“好好准备,别出岔子。王爷说了,等太后寿宴一过,就向陛下请旨赐婚。”
她走了,暗室的门被锁上,只留下一盏昏黄的油灯。
我看着铜镜里那张和卿月酷似的脸,慢慢地,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赐婚……
真好啊。
她终于要如愿以偿,嫁给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了。
而我这个影子,也该到被销毁的时候了吧。
太后寿宴那天,我穿上了卿月最华丽的宫装,梳着和她一样的发髻,戴着那支寂尧送给她的,据说是用北海鲛珠打造的步摇。
临出门前,卿月拉着我的手,殷切嘱咐:“拂影,记住,少说话,多微笑。王爷问起,就说你身子不适。千万,千万别露馅了。”
“是,主子。”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一丝丝的不安。
“去吧。”
我坐上相府的马车,前往皇宫。
马车里,熏着卿月最喜欢的百合香,甜得发腻。
我掀开车帘,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一片茫然。
过了今晚,一切就都结束了。
宴会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我坐在寂尧身边,安静地扮演着“卿月”。
他似乎心情很好,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给我夹菜,给我倒酒,动作自然又亲昵。
“月儿,今日的你,格外安静。”他凑到我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脖颈上,让我一阵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