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微微蹙眉，侧耳倾听着什么：“刚才……是什么声音？你在哭？”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赶紧否认：“没、没有！可能是洗洁精的味道有点刺鼻……您要喝水吗？我去给您倒。”
“不用。”陆承泽向前试探着走了两步，盲杖的底端触碰到光滑的瓷砖地面，“下午……我说话重了。”
苏晚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昏暗的厨房灯光下，他苍白的面容似乎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
“合同的事，不必太过介怀。”陆承泽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点不习惯的、安抚式的生硬，“林舟说，你这几天的早餐做得不错，合我胃口。咖啡……也从未出过错。”
苏晚的鼻子瞬间一酸，比拿到薪水还要觉得暖心。这几天，她每天睡眠不足五小时，凌晨五点就起床准备，晚上直到确认陆承泽睡熟后才敢休息，神经时刻紧绷着，生怕出一丝纰漏。这句迟来的、近乎笨拙的肯定，像一缕微光，照进了她冰冷的心底。
“谢谢先生，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沙哑。
陆承泽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背对着她提醒道：“厨房地滑，你……小心些。”
苏晚怔怔地看着他拄着盲杖，缓慢而谨慎离开的背影，那道挺拔却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此刻在她眼中，似乎不再那么遥远和难以接近了。那一句简单的关心，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圈圈涟漪。
第四章 微光与暖意
一周的试工期顺利结束，林舟正式通知苏晚：“先生同意你留下。月薪1.5万，每月1号准时发放，直接转账到你的银行卡。另外，”林舟递过一个信封，“先生吩咐，预支你一个月工资。如果家里有急事，可以应应急。”
苏晚接过那个厚厚的信封，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她没有问陆承泽为什么会这么做——或许他听出了她那晚强忍的哽咽，或许他敏锐地感知到了她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窘迫。这笔预支的薪水，对她而言，是真正的雪中送炭。她立刻通过手机银行给王浩转去了一万元，剩下的五千元紧紧攥在手里，这是她为自己留下的一点可怜的储备金。
王浩的微信几乎秒回，语气是理所当然的索取：“才一万？你怎么不多要一点？苏晚我告诉你，下礼拜之前，你必须再弄两万块回来！不然那群人真敢剁了我的手！”
冰冷的文字像针一样扎在苏晚心上。她沉默地看着屏幕，没有回复，直接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陆承泽今天傍晚偶然提起，有点想念糖醋排骨的味道了，她得早点准备，用心炖煮。
日子在指尖悄然流淌，苏晚逐渐适应了铂悦府的生活节奏，也与陆承泽的相处越来越有默契。
陆承泽不再是最初那个冰冷、难以靠近的雇主。他会在她尝试新菜式后，简短地评价一句“今天的鱼火候不错，很鲜”；会在她陪同散步，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时，准确地问“是不是走到那棵老银杏树下了？”。他仿佛在心里绘制了一幅精密的地图，记得小区里每一处转角，每一段路的步数，每一种植物在不同季节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