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开发的“情绪优化系统”声称能让员工永远积极向上，
直到某天我发现系统后台真实运行着“负面情绪收割程序”，
所有被压抑的焦虑、愤怒、绝望正被打包卖给神秘财团，
用来操纵金融市场和社会舆论——
而我的抑郁症突然“自愈”，竟是成为了系统唯一豁免的“情绪供体原型机”……
---
头又疼起来了，像有根看不见的钢丝，从两边太阳穴穿进去，在脑仁儿里头来回地勒。眼前的代码，那些扭曲跳动的字符，也跟着一抽一抽。林墨抬起沉重得像灌了铅的眼皮，瞥了一眼屏幕右下角——凌晨三点十七分。呵，“灵眸科技”，这名儿起得真他娘的好，专吸打工人的魂魄，把你熬成个“零眸”，眼珠子都得抠出来粘屏幕上。
他所在的这个“情绪优化系统”项目组，工位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隔夜外卖和速溶咖啡混合的、有点馊了的味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把半边天都染成一种病态的、虚假的玫红色。窗户隔音效果极好，外面车水马龙的喧嚣一丝也透不进来，只有键盘噼里啪啦、偶尔几声压抑的咳嗽，还有中央空调不知疲倦的嗡鸣，死沉死沉的。
“小林，第714号情绪波动模型，拟合度还是不够！抓紧时间优化！天亮前必须上线测试！” 项目经理王胖子那破锣嗓子，带着点儿刻意拔高的尖利，透过开放式工位的隔板传过来，扎得人耳膜疼。他永远穿着那身紧绷绷的、料子看着就不怎么透气的西装，肚子那儿扣子随时要崩飞似的。
林墨没回头，只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含混的“嗯”。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掏空了的麻袋，软塌塌地陷在工学椅里。这“情绪优化系统”，对外宣传得可光鲜了，什么“赋能员工心理资本”、“打造极致积极职场”、“告别精神内耗，拥抱高效人生”，口号喊得震天响。可自打他这资深“脑波码农”——说白了就是搞神经接口编程的——被调进核心组这半年，他那原本只是偶尔低落的情绪，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失眠、心悸、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去医院一查，中度抑郁。医生开了药，嘱咐多休息。休息？在灵眸科技，这词儿比上古神话还稀罕。
他熟练地敲下一行指令，调用底层接口，准备抓取最新的员工实时脑波数据流，用来喂给那个贪婪的“积极情绪”训练模型。指尖冰凉，微微发着抖。这感觉，真像是在给一个看不见的怪物献祭活人的精气神儿。
“叮——”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键盘声淹没的系统提示音。不是项目组常用的通讯软件，是那个该死的、强制安装的“灵眸心晴”APP，就装在公司配发的、号称能“实时监测并辅助调节员工心理状态”的智能手环上。手环屏幕亮起，一行冰冷的蓝色宋体字：“检测到短暂焦虑峰值，已为您自动注入‘宁静’微电流刺激，并发放0.5个‘积极积分’，请继续保持哦~” 末尾那个波浪号，怎么看怎么透着股假惺惺的劲儿。
去他妈的宁静！去他妈的积极积分！林墨心里骂了一句，这玩意儿跟驯狗有什么区别？情绪好了给块糖，情绪差了来电一下？他烦躁地想把手环撸下来扔进垃圾桶，但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表壳，又停下了。上个月，隔壁组有个哥们儿，据说就是因为多次“消极抵抗”，拒绝佩戴手环，被HR约谈，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灵眸科技给出的官方说法是“个人原因主动离职”，可谁信呢？这公司，水太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