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哪位叔伯私下找了资产评估公司。
比如,裴芳仪试图联合几位旁系亲戚,想在宗族会议上弹劾我。
他的信息很及时,很精准。
像一个尽职的商业情报分析师。
一周后,我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
还是那个书房。
但这一次,里面坐满了人。
全是裴家各个分支里,最有话语权的长辈。
一场非正式的家族最高会议。
我走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像无数根针。
“唐柚,坐。”
老爷子指了指他下手边的一个空位。
那个位置,通常是留给裴烬的。
我坦然坐下。
“上次开会,你提的方案,我们都议过了。”
老爷子开门见山。
“有人同意,有人反对。今天,就把话都摊开来说。”
他看向裴芳仪。
“芳仪,你先说。”
裴芳仪清了清嗓子。
“爸,我还是那句话。祖宗的基业,不能卖!”
她今天的姿态,比上次要软化,但依旧固执。
“酒庄是亏钱,但那是我们裴家的脸面!多少人提起圣雅,就知道是我们裴家!这是钱买不来的!”
“三伯母,脸面多少钱一斤?”
我没等老爷子发话,直接开口。
“一个持续亏损,需要集团不断输血来维持的业务,它不是脸面,是肿瘤。”
“再不切除,会拖垮整个身体。”
“你!”
“我还没说完。”我打断她。
“你所谓的‘钱买不来’的品牌价值,在我看来,一文不值。因为它无法转化为有效的市场购买力。”
“一个不能让消费者掏钱的品牌,就是自嗨。”
我的话很直接,很刺耳。
在座的几个老人都皱起了眉头。
二叔裴国安敲了敲桌子。
“小柚,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裴家做生意,不光是为了赚钱,也讲究个社会地位和影响力。”
“地产项目虽然利润低,但它能带动就业,能提升城市形象。这些都是无形资产。”
他开始给我戴高帽子。
“二叔,您说的都对。”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话锋一转。
“但是,企业的第一要务,是生存。活下去,才能谈社会责任。”
“一家连自身盈利都无法保证的公司,去谈社会影响力,就像一个饿着肚子的人,去讨论美食的艺术。”
“很可笑。”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铁青的脸。
“我知道,各位长辈,都舍不得手里的产业。因为那是你们权力和地位的象征。”
“卖掉酒庄,三伯母就从一个优雅的庄园主,变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地产转型,二叔就要从一个呼风唤雨的开发商,变成一个斤斤计较的‘包租公’。”
“这很难接受,我理解。”
“但是,我今天不是来跟各位谈感情,谈面子的。”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是来跟各位谈生意的。”
我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沓文件。
不是PPT,是打印出来的,白纸黑字的合同。
我把合同分发给每一个人。
“这是我爸,唐氏集团,草拟的资产收购意向书。”
“针对裴氏旗下的酒庄、画廊、古董店、高级定制等十项非核心业务,我们愿意以市场价上浮10%的价格,整体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