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不信任，恰恰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两天后，柯寻开始行动了。
网上突然出现了一篇报道。
没有发在什么大的新闻平台上，而是在一个很小众的调查记者论坛里。
标题很平淡：《一场普通的车祸，和一些被忽略的细节》。
文章很长，写得很克制。柯寻没有下任何结论，只是把那晚车祸的公开信息，和我给他的那张模糊照片，并列放在了一起。
那张照片，是肇事车辆的轮毂特写。
辉腾的轮毂，很有辨识度。
文章的最后，他只提了一个问题：警方公布的肇事车辆，是一辆普通的大众。而现场遗留的这块碎片，似乎来自另一款更昂贵的车型。这只是一个巧合吗？
这篇报道，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起初，只泛起了一点点涟漪。
但很快，涟漪就变成了滔天巨浪。
5
柯寻的报道，最开始并没有引起俞广宏的注意。
他太自信了。他相信钱和权能摆平一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翻不起什么浪。
他甚至在饭桌上，把这事当成一个笑话讲给俞琳听。
“现在这些记者，为了博眼球，什么都敢写。拿着一张不知道哪里来的破照片，就想搞个大新闻。”他喝了一口汤，慢悠悠地说，“放心，张律师已经去处理了，明天这篇东西就会在网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俞琳捂着嘴笑：“爸，你最厉害了。”
我低头扒着饭，一句话没说。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柯寻不是那种只扔一块石头就走的人。他扔的，是炸药包。
果然，第二天，那篇报道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被更多的人看到了。
一些大的论坛开始转载，一些有影响力的博主开始讨论。
“辉腾的轮毂，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我靠，细思极恐啊！这车祸有内幕？”
“顶罪？豪门戏码？”
舆论开始发酵。
俞广宏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停地打电话，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我隔着门，都能听到他的咆哮。
“废物！一群废物！一篇破报道都删不掉！”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他闭嘴！”
晚上，张律师又来了。这次，他的表情很凝重。
“俞董，事情有点麻烦。”他在书房里对我爸说，“那个记者，叫柯寻。是个硬骨头，油盐不进。”
“那就想别的办法！”俞广宏吼道。
“我们查了他的背景。”张律师顿了顿，“十年前，他母亲死于一场车祸，肇事者至今没有找到。”
书房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我站在门外，心跳得厉害。
我知道，柯寻的第二步棋，已经落下了。他没有直接点出十年前的案子，而是把它当成自己的背景，不经意地透露出来。
他在引蛇出洞。
他在逼俞广宏犯错。
一个多小时后，张律师走了。
俞广宏把我叫进了书房。
他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那篇报道，是不是跟你有关？”他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低下头，做出害怕的样子。
“不知道？”他冷笑一声，把一个平板电脑扔到我面前，“这个记者，你敢说你不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