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谬论。”
“可我就是靠着这个,跟院里的小霸王成了兄弟。”我冲他眨眨眼,“你没朋友吗?”
他抿紧了嘴,没说话,但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吃完饭,他把我叫到书房。
“昨晚的阅读笔记。”他伸出手。
我把那个平板递给他。
他在上面划拉了半天,脸色越来越黑。
“你写了什么?”
“心得啊。”我理直气壮,“The,这个词,我研究了一晚上。你看,它只有三个字母,却能在任何一本书里都当老大,排在第一个。我觉得它很有奉献精神,也很低调。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我甚至还在后面画了一个卡通版的“The”,给它加上了小手小脚,旁边配文:加油,T!
“啪”的一声,平板被他合上。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克制自己不要爆发。
“唐安,”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你是不是觉得,挑战我的底线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没有啊,”我很无辜,“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理解世界。你的世界是二进制的,只有0和1(对和错),我的世界是游乐园,旋转木马和海盗船都挺好玩的。”
说完,我走到他巨大的书架前,那里摆满了各种语言的精装书籍。
我踮起脚,抽出一本最厚的。
是本俄语词典。
我翻开一页,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问他:“这些你都认识吗?”
他点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当然。”
“那你认识这个吗?”我把书翻到最后一页的版权页,指着那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印刷工人的名字。
他愣住了。
“你不认识,”我替他回答,“你看,你认识那么多高深的知识,却不认识一个为这本书付出了劳动的人的名字。而我,虽然不认识这些字,但我知道,印刷这本书的叔叔,肯定很辛苦。”
我把书合上,放回原处,拍了拍手上的灰。
“所以,我们只是看世界的角度不一样。没有谁对谁错。”
我转身想走,他却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留下来。”
我回头,看见他站在原地,金色的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给他镶上了一道金边。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冰冷的愤怒,而是一种……迷茫。
像是常年行走在精准轨道上的列车,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另一条从未见过的,开满了野花的岔路。
04
裴家有个传统,每周六是家庭活动日。
这周的活动是去郊外的一个私人马场骑马。
文晴给我准备了一套帅气的骑马装,小小的,白色的,配上棕色的小马甲和长靴。
镜子里的我,看起来有模有样,像个小骑士。
但我不会骑马。
当马场的教练牵来一匹枣红色的小马时,我怂了。
“它好高啊……”我抱着柱子,死活不肯过去。
文晴和裴书言在一旁耐心地鼓励我。
裴之已经换好了衣服,利落地翻身上了一匹纯黑色的高头大马。他在马背上身姿笔挺,熟练地控制着缰绳,让马儿在原地优雅地踏步。
他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