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咬住他肩膀。铁锈味漫开时,听见他闷哼。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烧我医书!”我松口,看见他锦袍渗出血迹。
萧景珩忽然捏住我下巴。他指尖老茧磨得我发疼,呼吸却意外轻:“那些医书,我全抄了一遍。”
帐外急促脚步声响起。老太医跌撞冲入,手中奏折墨迹未干:“妖妃用霉物毒害百姓!”
“大人来得巧。”我抓起青霉汁灌进他嘴里,“尝尝味道?”
老头干呕时,萧景珩低笑。他缓缓展开一卷泛黄皮纸,正是我那医书全文,连页脚烧焦的痕迹都摹写得纤毫毕现。
“苏清澜。”他蘸药酒在我掌心写字,酥麻感爬向心脏,“你要的本王都给你,但你的命,得留着。”
帐外突然欢呼。村民举火把报信——第一批用药的孩子退烧了。
老太医瘫坐地上,看我的眼神像见鬼:“这……霉汁竟能治病?”
我望向萧景珩染血的肩膀,他写字的手指仍停在我腕间,每一笔每一画都似在诉说着未说出口的答案。
6
城南的欢呼声尚未散尽,宫中急报已砸在药案上。老太医抖开黄绢的手如枯叶:“太子……呕血昏迷!”
我挎起药箱,疾步而出。萧景珩玄色大氅自后覆来,尚带营帐炭火余温。
“御医说颅内有淤血。”他在马车中按住我发颤的手,“你要怎么治?”
我掰开他掌心,以银簪划出开颅术之切口线。他指尖微颤,却未缩回。
太和殿前,大臣们跪满一地。我踏着“妖女祸国”的指责声步入殿内,药箱中的手术刀发出轻微的响声,如同刀锋的低鸣。
“荒谬至极!”丞相笏板直指我鼻,“劈开头颅,焉能存活?”
龙床上太子骤然抽搐,血自耳孔渗出。我掀起眼皮——瞳孔已散。
“让开!”我亮出柳叶刀,“否则,尔等自疗之?”
老太医双膝一软,扑通跪地,言道:“老臣愿为王妃担保!”
殿门轰然洞开,萧景珩持剑立于朱漆门槛,剑尖血犹未干:“令其治之,本王以兵符为保。”
满朝倒吸冷气中,我划开太子头皮。骨锯声起,两名文官当场昏厥。硬脑膜剪开刹那,连萧景珩的剑都晃了一瞬。
黑血涌出时,老太医啜泣出声。淤血清除,脉搏渐稳。
“缝之。”我甩弯针于老太医,“勿忘打外科结。”
夜深,我独在偏殿清洗器械。酒精滑过手术刀,门轴轻响。
“西洋之物?”萧景珩影子笼住铜盆,“大梁未有此等精钢。”
水珠沿刀尖滴落。我索性摊开器械包:“此乃后世手术之器,来自千年之后。”
他拾起持针器,就着烛光细看,金属反光映在疤痕上:“难怪你认得青霉素。”
“不问我怎么来的?”
萧景珩忽扣我后颈。掌心的老茧蹭得皮肤微微发烫:“你救我那晚,说过‘静脉注射’。”
我猛地抬头。三年前北疆雪夜,我确给昏迷将领打过破伤风针。
“你记得?”
他拇指轻轻擦过我耳垂:“记得你说‘破伤风’时奇怪的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