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张兰更是愣住了,哭声都忘了。她猛地回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怀疑。
我没有理会她,继续对着电话说:“还有,上个月,你单位发了五百块的奖金,你没上交,藏在了你书房里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88页。昨天晚上,你还偷偷拿出来数了一遍。”
“你……”林卫国的声音开始发颤,带着一丝恐惧。
这些事情,如此私密,如此精确,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
上一世,我死后,灵魂被困在这间屋子里,日复一日地看着他们生活。我看到了父亲在深夜里,对着我的照片,一边流泪一边忏悔。他喝醉了,把所有对我的愧疚,所有对张兰的不满,所有他懦弱的秘密,都对着空气说了出来。
我像一个幽灵,旁观了他们后半生的所有悲欢。
“爸,我只是想提醒你。”我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个家里,没有什么是你女儿不知道的。所以,回来之后,该站在哪一边,该说什么话,我劝你想清楚。”
“不要再像从前一样,不管对错,只会让我‘听妈妈的话’。”
说完,我“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张兰坐在地上,忘了哭,也忘了疼,只是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引以为傲的掌控力,在这一刻,被我轻而易举地击碎了。
她发现,她那个一向被她拿捏在手心里的女儿,突然变成了一个她完全看不透的陌生人。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到半小时,林卫国就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他推开门,看到坐在地上的张兰,和站在一旁冷若冰霜的我,脸色变了又变。
“兰子,你……你没事吧?”他走过去,想扶张兰起来。
张兰一把推开他,指着我,声音尖利:“你问她!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她都干了些什么!”
林卫国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复杂。有责备,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忌惮。
他张了张嘴,那句“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妈”在嘴边滚了滚,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想起了我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话。
“念念……”他艰难地开口,“钱的事……你妈也是一番好心。那个孩子确实可怜,我们能帮就帮一把……”
“爸。”我打断他,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你说,钱我们再想办法,晚一两个月没事的。”
“然后呢?”我轻轻地问,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进他的心脏,“然后,我死了。就死在你们‘想办法’的这两个月里。”
林卫weiguo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爸,你还记得吗?我死的那天,医生是怎么说的?”我一步步逼近他,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医生说,病人送来得太晚了,如果能早一个月手术,完全有希望活下来。”
“你抱着我的尸体,在医院走廊里哭了一整夜。你嘴里不停地说,‘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害了你’。”
“这些话,你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