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我的脸色因为长期心脏供血不足而显得异常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朵随时会凋零的花。
客厅里的喧闹因为我的出现而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张兰的脸色一变，立刻对我使眼色，想让我回房间去。
我假装没看见。
我看着那个正声泪俱下感谢我妈的王皓，突然，脚下一软，身体直直地朝着地上倒去。
“念念！”我爸林卫国惊呼一声，第一个冲了过来。
在我“晕倒”的瞬间，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直攥在手里的一个文件夹，“不经意”地甩了出去。
哗啦一声，文件夹里的纸张散落一地。
最上面那张，是我最新的心脏彩超报告。
黑色的加粗字体，清晰地写着：【诊断意见：先天性心脏病，室间隔缺损。病情呈进行性加重，建议尽快进行手术治疗，否则随时有心力衰竭风险。】
整个客厅，瞬间鸦雀无声。
刚才还满脸感动的王皓妈妈，此刻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报告，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那些看热闹的邻居们，也伸长了脖子，窃窃私语。
“那是什么？医院的报告？”
“好像是她女儿的……你看上面写的，心力衰竭风险……”
“我的天，病得这么严重啊？那张兰还把钱捐出去？”
“这……”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我爸林卫国已经慌乱地抱起了我，不停地掐我的人中，声音都在发抖：“念念！念念你醒醒！你别吓爸爸！”
我妈张兰也慌了，但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看我，而是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报告，想把它们藏起来。
“没什么！都别看了！小孩子家家，就是有点贫血，身体弱！”她一边捡，一边大声地辩解，声音却因为心虚而显得格外尖利，“她就是故意的！她看我帮别人，她心里不舒服，就装病来搅局！”
然而，已经晚了。
离得最近的邻居，我们楼下的刘阿姨，眼疾手快地捡起了那张最关键的诊断报告。
刘阿姨是个退休的社区干部，平时最看不惯我妈这种“假惺惺”的作风。
她扶了扶老花镜，一字一句地把报告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病情呈进行性加重，建议尽快进行手术治疗，否则随时有心力衰竭风险……手术预估费用，三十万……”
念到最后，刘阿姨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张兰。
“张兰，这就是你说的‘有点贫血’？”
“这就是你说的‘装病搅局’？”
“你女儿的命都快没了，你拿着她的救命钱去给别人家的孩子交学费？”
“你这不叫善良，你这叫谋杀！”
刘阿姨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张兰的脸上。
张兰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纷呈。
“我……我没有……”她还在徒劳地辩解，“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你不知道？”我“悠悠转醒”，虚弱地靠在我爸怀里，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妈，昨天我还求你，我说我的命比他的学费重要。是你告诉我，晚一两个月没事的。是你告诉我，我太自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