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的小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那盘东坡肉。
“好。”
我笑着站起来,拿起公?筷,夹了一块最大、炖得最软烂的肉,稳稳地放进他面前的空碗里。
油润的汤汁,溅了一小滴在雪白的骨瓷碗边上。
我把碗,轻轻推到他面前。
然后,我用不大不小,刚好全桌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温和地说:
“多吃点,正在长身体。”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要听话,好好孝顺你爸爸。”
我说完,甚至还对着白露,露出了一个堪称“和蔼”的微笑。
那一瞬间,我看见她脸上得意的表情,凝固了,碎裂了。
她精心准备的所有台词,所有委屈,所有关于“爱情”的宣言,都被我这一筷子肉,堵死在了喉咙里。
她想当一个挑战者,来跟我打擂台。
可我压根没上台。
我直接以主人的身份,给她和她的儿子,发了张观众席的门票。
你不是来示威的。
你是来投奔的。
是我,在收留你。
我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烟火气。
桌上的气氛,比刚才还要诡异。
傅老夫人看着我的眼神,从审视变成了惊讶,又从惊讶变成了一丝赞许。
傅承的脸上,写满了看不懂。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看向傅承。
“老公,还不快安排人给白小姐和小安少爷添座位?”
“家里来了客人,怎么能让人站着呢?”
“小安少爷”这四个字,我说得又轻又慢。
白露的脸,白了。
2
佣人很快搬来了两张椅子,在桌子最末尾的地方加了座。
一个尴尬又显眼的位置。
白露抱着傅小安坐下,背挺得笔直,像一根紧绷的弦。
傅小安倒是没想那么多,正埋头苦吃那块东坡肉,小嘴油汪汪的。
傅承的表情很复杂。
他大概预想过一百种我会有的反应,唯独没想过这种。
不吵不闹,不哭不怨,甚至还主动张罗,大度得让他心里发毛。
他给我夹了一筷子菜,试探着说:“喻筝,你……别多想。我跟白露,只是……”
“只是什么?”我抬起头,对他笑了笑,眉眼弯弯。
“老公,你在外面有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的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嗔怪,像是在抱怨丈夫忘了买纪念日礼物。
“早点说,我也好早点准备房间和礼物啊。你看现在,多仓促。”
我把“孩子”两个字咬得很重,绝口不提“白露”。
意思很明白。
孩子,我可以认,因为他姓傅。
你,算什么东西?
傅承被我堵得说不出话,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我一脸无辜地眨眨眼。
“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们傅家,总算是有后了。”
这话一出,傅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了不少,甚至还点了点头。
她一直对我们结婚三年没孩子耿耿于怀。
至于孩子是谁生的,对她这种老派人来说,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传宗接代。
我完美地抓住了她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