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云阶初遇，帝君影踪
九重天上的云海总比下界浓三分，像被揉碎的羊脂玉铺在凌霄殿外，连风过都带着三分凝滞的仙气。沈清辞踩着云阶走来时，玄色广袖扫过垂落的星子灯，细碎的光晕落在他墨发间，却半分没暖热那双眼——瞳色是极深的黑，像含着万古不化的寒潭，连殿外值守的仙官见了，都下意识收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位脾性难测的帝君。
“启禀帝君，青丘递来文书，言明下月狐帝寿宴，想邀您亲往。”掌事仙官捧着玉笏，垂首不敢抬眼，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他跟着沈清辞三百年，却始终摸不透这位帝君的心思——有时能在瑶池宴上跟酒仙拼到酩酊大醉，广袖里还藏着偷摘的仙桃；有时又能在紫宸殿里枯坐三日，批阅的仙文堆得比须弥山还高，连半分多余的话都懒得说。
沈清辞的脚步没停，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云阶旁的玉树。那树是上古遗存，花叶皆泛着琉璃光，寻常仙者碰一下都要沾三分福气，他却像是触到了什么无趣之物，只淡淡“嗯”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知道了，把文书放着。”
掌事仙官应了声“是”，刚要退下，却见沈清辞忽然顿住脚步，目光落在云海尽头。那里正有一道浅金色的光划破云层，带着几分生涩的仙气，像是刚飞升的小仙不慎失了准头。他挑了挑眉，原本淡漠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广袖一扬，人已站在了云海边缘。
那道金光坠落在云堆里，滚出个小小的身影。是个穿着浅粉色仙裙的少女，梳着双丫髻，发髻上还别着两颗圆润的珍珠，此刻正揉着膝盖，眼眶红红的，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明明按师父教的掐了诀，怎么还是摔了……”
沈清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玄色衣摆垂落在云面上，连影子都透着清冷。他没说话，只看着少女从云堆里爬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云絮，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少女显然没认出他是帝君，只觉得眼前这人长得极好，墨发玄衣，气质出尘，就是眼神太冷，让她莫名有些发怵。
“那个……仙长，”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双手拢在胸前行了个礼，“我叫晚星，是刚飞升来的小仙，想问下凌霄殿怎么走呀？师父让我来送文书，可我好像走岔路了……”
沈清辞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满是懵懂和好奇，像极了他几百年前在凡间见过的小鹿。他忽然觉得有些有趣，原本打算直接指明方向的话咽了回去，反而微微俯身，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凌霄殿岂是你这般毛躁的小仙能随意去的？先说说，你师父是谁？”
晚星被他的气势压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老实回答：“我师父是栖凤崖的月瑶仙子。”她说着，还从袖袋里掏出一卷用红绳系着的文书，递到他面前，“你看，这就是要送的文书，上面有师父的印鉴呢。”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文书上，月瑶仙子的印鉴他认得，那是位性情温和的上仙，倒是教出个这般跳脱的徒弟。他没接文书，反而直起身，广袖一挥，一道柔和的仙力裹住晚星，将她往凌霄殿的方向送了半里地：“顺着这条路走，再拐三个弯就是。下次再这么冒失，小心被巡殿的仙卫当成奸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