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灯火通明。
慕雅柔抱着闺女直抹眼泪：“平时她就不喜欢我，现在还要卖榆丫头，她是往我心窝子狠狠戳啊！”
乔绍辉听着怪不是滋味，低声安慰嫂子：“是娘不对，等人醒了我好好说道说道。
“朝花也是，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她人没影了！没个当妈的样子，不像话！”
这时，“爸！奶醒了。”
小婶不在家，乔光喊得正大光明。
他抱着乔绍辉，眼巴巴地，“爸爸，你今天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呢？”
乔绍辉为工作奔了一天：“乖儿子，爸今天忙得很，改天带。”
“哦。”乔光不太开心，“那下次一定要带。”
“行。”摸了摸他的头，乔绍辉带着怒气去了乔婆子的房间。
乔婆子住在主房，是乔家最好的一间房。
正揉着头，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三丫竟敢当着全村人要砍我老婆子，真是没良心的小畜生，养不熟啊！是白眼狼！不，是鬼，比鬼还可怕！凶神恶煞，你婆娘到底会不会管教孩子，怎地……”
乔绍辉本来就头疼，一听乔婆子的哭叨叨，一股火窜上来了，“那还不都怨你！”
乔婆子愣了愣，哭得更大声了：“你爸走得早，我带大三个娃不容易，你是有了媳妇……”
“又来了。”
乔婆子也来气了：“我卖孩子还不是为你了！”
乔绍辉恶不可遏：“你卖孩子倒成了为我好？”
乔婆子弱弱地说：“我听到你要给你嫂子找工的事了。”
“这朝花也真是，非要抢，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当初妈就不该同意你娶她！”
“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乔绍辉不耐烦地说，“村长家的鸡鸭赔钱了吗？我还得去道歉！真是晦气！”
乔婆子说：“老二，你听娘说，我真是为你。卖了孩子，你手上也宽裕，要是能换一份工作，那更好。
“我再厌弃你嫂子，可小光是我们乔家的种！乔家还得靠他撑门面，你嫂子有份工，以后小光上学，娶媳妇也有指望了，你哥泉下有知，也能安心投胎……
“你别说我不为你家着想，你瞅瞅老大什么德行，阴不阴阳不阳的，以后能不能说媳妇还是个问题，也就何朝花当个宝！哼！”
拨云见雾，乔绍辉越听越清醒，心里的火逐渐平复了。
是啊，他今天累死累活不就为了一份工作吗？
乔双喜嫁到镇上，都开上了小汽车，帮他嫂子找份工还不是简单事！
只是孩子……
想到何朝花那性子，他暗暗皱眉。
得从长计议。
想到这，乔绍辉说：“那我先去村长家谈谈底价。”
今夜无风，也没有月光，整个村庄漆黑一片。
乔绍辉拿着手电筒推开门。
身后的乔光得了亲妈的令，喊住他：“爸，我想陪你一块去，免得你害怕。”
看乔光一脸小大人。
乔绍辉忍俊不禁：“小屁孩。”
“我才不是小屁孩，我能保护你和妈妈了！”
哎呀，不得了。
乔绍辉被他哄得心花怒放，“来，地上有水坑，爸背着你走。”
“父子俩”一摇一晃到了村长家。
村长两口子刚把家里收拾齐整，全家人正坐着吃饭。
乔绍辉提着两条鱼：“村长叔，婶，对不住。是三丫不懂事，把您两老给吓到了，我代三丫跟您道歉。那些鸡鸭多少钱？我照集市价赔您。”
村长头也不抬：“不用。”
又对孙子说：“好好吃饭，不许打抢！再抢把你们扔出去！”
几个孩子看爷爷生气了，规规矩矩低头吃饭。
堂屋顿时安静下来。
乔绍辉站立难安，在心里直骂死丫头不省心，害得他大半夜还来村长家装孙子。
他咳了咳：“还是要赔的，错毕竟在三丫……”
乔双喜放下筷子，眼神直勾勾的，“绍辉哥，你给句痛快话，卖，还是不卖。”
乔绍辉犹豫了。
乔双喜也没有很失望，说：“我们不怪三丫，爱妹心切，人之常情。鱼你提回去吧，我们家吃不着。”
村长看他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有些瞧不上，“绍辉，叔和婶不怪你，回去吧，犯不着道歉。”
几人继续吃饭，不管乔绍辉了。
乔绍辉迟疑片刻，脚动了动，却没往院门口走。
眼见村长要放下筷子抹嘴了。
他狠了狠心，咬牙道：“两千块钱，加一个工作名额。”
几人愣住。
气氛顿时一静，就连村长媳妇也忍不住看他。
乔绍辉硬着头皮，索性豁出去了：“咱是穷苦人家过穷苦日子，但双喜妹子不同，你嫁到城里了，人脉广，肯定有能力办得到。”
乔双喜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乔二嫂也同意了？”
乔绍辉：“人还没回来，晚上我们商量商量。”
……
乔光没有跟着乔绍辉进去，几人的对话，他全听到了。
得赶紧回去告诉她娘。
他跑得急，也没看路。
“扑通——”
整个人被绊倒，泥水溅了他一脸。
乔光顾不上喊疼，刚要爬起来，却听黑暗里传出那道熟悉令他厌恶的声音：“跑这么快，又想使什么坏？”
“乔，贱，人！”
他怒⽕中烧，爬起来使出吃奶的劲儿扑上去，“贱人！贱人！臭婊子！我要杀了你！”
“你有本事就杀。”
三丫抬手，就那么轻轻一推，乔光跟张薄纸似的，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他气得尖叫，两颊的肥肉颤抖：“小贱货！我妈说你这种贱人就该千人骑万人睡，比妓院的婊子还……”
三丫眼神充斥恨意，“随便你骂，但你妈要是敢打我妹妹主意，我就弄死你。”
乔光死死瞪着她，喘着粗气，也不敢还击，嘴都要咬出血了。
三丫转身就走。
过了许久，乔光才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回到家，“妈，乔贱人又推我。”
看儿子满身是泥，慕雅柔气得心窝子都在疼。
“这死丫头！就该把给她卖了！
她给乔光拿了一条干净裤子，问：“叫你打探的事儿怎么样了？你爸和村长说什么了，孩子还卖不卖？”
“卖！”
乔光举起两根爪子：“两千块和工作名额。妈，爸这么做肯定是为了你，以后你就是有工作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