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柠担心自己表情不到位,低头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后年轻男声说:
“应该是撞击引起的瘀血,但现在不能确定瘀血里面有没有问题。看看身上其他地方再说。”
她的小裙子被脱掉了,身上只留下了小裤子,还来不及害羞,整个身体被人放到床上。
成年女子被人脱光观看身体有多社死?
此时的她瞪大眼睛,神色中的惊恐货真价实,看得在场的人心里也很难受:
“孩子到底受了多大的罪,才会吓到连话都不会说了?”
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男子俯身下来,小心翼翼地一边安慰她别害怕,一边仔细查看她的身体。
而她的心情还处在羞愤之中,没办法给出其他反应。
幸好这位爸爸还是比较靠谱的,他查看过后轻轻地给她穿上睡衣,拨开散在她脸上的发丝,柔声说:
“柠柠,告诉爸爸,你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因为刚才的大哭,她的眼睛是红肿的,鼻子和脸蛋也是红红的,配着惊恐的眼神,看着特别可怜。
听到问话,她来不及多想,只能延续刚才的任性不说话人设,抽抽噎噎地又哭了起来,边哭边含糊不清地说:
“怕,怕,痛,痛!”
男子把她抱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部说:
“不怕,不怕,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在,帮柠柠赶走头上的痛啊!现在能告诉爸爸,头上这个痛是怎么来的吗?”
“石头上面……跌落,睡着了……醒来,好痛!”
听了他们说的话,她大约知道了口音的差异,故意磕磕碰碰地学他们的音调说话。
男子的脸色沉重起来,柔声问道:
“醒了多久了?怎么不回家?”
温以柠终于找到机会表演了,萌萌的大眼充满惆怅,理直气壮地说:
“我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回家……”
她心想:“我确实是不记得哦,没有说谎骗人。”
一家人听到她说的话都愣住了,互相看了看,还是年轻男子继续开口:
“柠柠,你还记得早上怎么出去的吗?”
她摇头。
“柠柠,你早上想看的电视还记得吗?”
摇头。
“柠柠,还认得妈妈吗?爷爷呢?奶奶呢?”
摇头,摇头,还是摇头。
“柠柠,你连哥哥也不记得了?”
无辜的眼神看着面前大约八、九岁的男孩,心里想着:
“多漂亮的男孩子,比儿子当年还要萌,好想捏捏啊!”
但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
几个人的心随着她的摇头沉到了谷底。
那名年轻的女子脸色苍白,惊惶地看着温以柠,泪花在她眼眶中打转,死死咬着嘴唇发不出声音。
最后还是青年男子开口,语气沉重地说:
“爸,妈,估计她是爬上礁石摔下来,磕到头后,晕过去又自己醒过来。
脑子受损忘记很多事情了,不知道身体有没有其他问题,还是得赶紧送去医院检查。”
“今天是周日,医院有医生吗?”奶奶提醒。
爷爷转身就向外走:“我去找老张!”
奶奶扯住他的手腕,“你傻了,不是有电话可以打给他吗?”
爷爷摇头:“老张家的电话坏了,我骑车去很快回来!”
温以柠因为刚才各种摇头,晃悠过多,胸闷欲吐,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
“柠柠,你怎么了?哪里难受?”一直关注她神情的奶奶问道。
“我好想吐……”
奶奶转身去取来一个脸盆,让她坐在床沿,抚着她的背帮她缓解不适,“吐得出来吗?”
干呕了一会,胸闷减轻了不少,她的大眼湿润泛红,含着生理性泪水。
“妹妹别哭,爷爷去找张爷爷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小正太一本正经地握住她的手安慰。
奶奶倒了杯水过来:“先喝口水缓缓,再躺会儿,等你张爷爷来了就好啦。”
之前没说话的妈妈喃喃地自责起来:
“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就不让她看电视呢!好好的我骂她干啥,现在这样,都是我的错!”
爸爸见她这样,赶紧说:
“柠柠刚停下来不哭了,你这样会吓到她。说不定没事呢,快擦干眼泪,省得张叔来到笑话你。”
两个人在旁边说几句话,又将注意力放回温以柠身上。
温以柠就着奶奶的手,小口小口地喝水——晒了那么久的太阳,又流了不少眼泪,身体的确缺水。
她瞧着这一家人紧张担心的样子,心里也难受。但是她没有察觉到体内还有其他灵魂的存在。
当然了,就是有她也不知道,毕竟第一次,没有经验。
只能垂下眼睑,掩饰心中真实的想法,顺便观察自己穿的睡衣。
面料是舒服的纯棉针织,款式是可爱的卡通图案短裤短袖套装。
基本没有穿着痕迹,跟全新的一样。
她注意到衣服上的图案很活泼,做工精致,走线是这个年代少见的三针五线。
她心里暗暗觉得奇怪:
“看其他人穿的衣服,无论面料和款式都很一般,男孩子身上的穿着也只是半旧的T恤短裤,怎么小姑娘的衣服就不一样呢?”
她坐在床上,转头望望四周,这是一个大约十五平米的房间。
床尾放着一个简单的松木柜子,完全没有上漆。
对面墙上的相框里面,是一幅多人合照的黑白照片,里面有刚才看到的几个人,也有好几个不认识的人。
床边的墙上挂着本日历,她努力看清楚,是1982年5月30日,星期日。
“如果日历没有错的话,我是从2018年的5月30日穿越到1982年的5月30日,整整相差了三十六年。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既然说的是相同方言,至少是在两广省内吧!
这样想着的温以柠,继续打量房子,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床头旁边有张书桌,目光转到书桌放着的一份报纸上,她假装坐不住挪动身体靠近,顿时瞳孔一缩:
大红色的字体写着《深市特区报》5月24日创刊号!
“OH,我的妈呀,原来我在一九八二年的深市!”
难怪刚才看到浩瀚的海面上没有一艘船,海滩上也没有人影!
远处那么明显的半岛特征,不就是江湾市了吗?这么明显都想不到,真的是蠢死得了!
她因为震惊忘记了喝水,奶奶以为她不渴了,扶着她躺下来。
她顺从地闭眼躺着,脑袋又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深市的地名和前世一样,那么有可能这里和上一世是相同的世界吗?
如果是相同的世界,那这一世的自己存在吗?
自己这样穿越,会不会改变历史,让女儿和儿子没法降生?」
还没等她想出头绪来,外面响起了自行车铃声。
很快,爷爷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看起来温文儒雅的男子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