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撕裂了城市的喧嚣，一路风驰电掣般冲向星耀总部的方向。齐小浩抱着昏迷不醒、身体冰凉的林菲，如同抱着易碎的琉璃，心脏被巨大的恐惧紧紧攫住。他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
“菲菲！菲菲！醒醒！看着我！”他拍着她的脸颊，触手冰凉，毫无反应。那张平日里清冷绝艳的脸庞，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救护人员迅速将林菲抬上担架，氧气面罩罩上，心电图发出令人心焦的滴滴声。齐小浩紧紧抓着担架的边缘，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眼神死死盯着林菲紧闭的双眼，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她。
“医生！她怎么样？她怎么样？！”救护车启动，齐小浩对着随车医生嘶吼。
“初步判断是情绪剧烈波动导致的应激性昏厥，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但需要立刻送医详细检查！家属冷静！”医生快速说道。
“家属……”齐小浩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吼道，“我是！我是她丈夫！” 此时此刻，他只想名正言顺地守在她身边，任何身份都可以！
救护车呼啸着驶向最近的顶级私立医院。齐小浩寸步不离地守在抢救室外，如同困兽般来回踱步，眼神血红，布满血丝。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是林菲靠在他肩上安睡的容颜，一会儿是她昏迷前绝望的眼神，一会儿是程董主治医生那沉重的“最后一面”……还有雷雨晴那恶毒的嘴脸，陈锋阴险的笑容，雷振东冰冷的眼神！
“妈的！妈的！！”他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关节瞬间破皮流血，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滔天的怒火和噬骨的恐惧在胸腔里疯狂燃烧！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走出来，神色凝重。
“病人暂时脱离危险，是严重的情绪性休克和过度疲劳。需要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医生看着齐小浩血红的眼睛和流血的手，叹了口气，“你是她丈夫？进去看看吧，她醒了，但状态很不好。”
齐小浩如同离弦之箭冲了进去。
VIP病房里，林菲已经醒来，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氧气面罩已经取下，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失去了所有神采。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
“菲菲……”齐小浩冲到床边，声音颤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
林菲的眼珠缓缓转动，聚焦在他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清冷、锐利、甚至没有了悲伤，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抽空的、死寂般的茫然和绝望。
“他……走了吗？”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一种不真实的飘忽感。
齐小浩的心猛地一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艰涩地滚动了一下：“菲菲，程董他……还在抢救，医生在尽全力……”
“没用的……”林菲轻轻摇头，泪水流得更凶，声音却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心碎，“我知道……他撑不住了……他一直在等我……等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她猛地抓住齐小浩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哀求的光芒，“带我去！小浩！求求你！带我去见他！我不能让他……一个人走……”
看着她眼中那近乎崩溃的哀求，齐小浩心如刀绞。他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好！我带你过去！我们一起去！”
他不由分说，小心翼翼地抱起林菲虚弱的身体，用宽大的外套将她裹紧。林菲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像一只失去庇护的雏鸟，脆弱得让人心疼。齐小浩抱着她，在医生护士复杂的目光中，大步走向重症监护区。
重症监护室外，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星耀的几位核心高管和程远山的私人律师已经等在那里，个个面色沉重。看到齐小浩抱着林菲赶来，都投来复杂的目光。
主治医生看到他们，沉重地摇了摇头：“程先生……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全靠仪器维持。林小姐……时间不多了，进去……道个别吧。”
林菲的身体在齐小浩怀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齐小浩深吸一口气，抱着她，推开了那扇沉重的、仿佛隔绝生死的大门。
病房里，只有仪器单调而冰冷的滴答声。程远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脸色灰败，瘦骨嶙峋，早已不复往日的威严，只剩下生命即将燃尽的虚弱。只有旁边心电监护仪上那微弱起伏的曲线，证明着这位叱咤风云的老人还顽强地留有一丝气息。
“爸……”林菲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泣血的哀鸣。她从齐小浩怀里挣扎着下来，扑到床边，紧紧抓住程远山那只枯瘦的手，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爸！我来了！菲菲来了！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齐小浩站在一旁，看着这生离死别的一幕，眼圈瞬间红了。他默默地走到床尾，深深鞠了一躬，无声地表达着对这位改变他命运的伯乐、如同父亲般长者的敬意和哀悼。
或许是听到了女儿的呼唤，或许是回光返照，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忽然出现了一丝异常的波动。程远山紧闭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似乎翕动着，发出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林菲将耳朵凑近他的唇边，泪如雨下。
“……菲……菲……” 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
“……星耀……交……交给你了……”
“……小浩……帮……帮她……”
“……别……别哭……好孩子……”
断断续续的几个词，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心电监护仪上，那代表着生命跳动的曲线，在发出几声不甘的挣扎后，骤然拉平！变成了一条冰冷的、令人绝望的直线！
刺耳的、代表生命终结的长鸣声，瞬间响彻了整个病房！
“爸——！！！” 林菲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紧紧抱住程远山尚有余温的身体，嚎啕痛哭！那哭声里充满了失去至亲的无尽悲痛、无助和绝望，仿佛要将灵魂都哭出来！
齐小浩再也忍不住，泪水汹涌而出。他走上前，单膝跪在床边，一只手紧紧握住林菲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地、郑重地覆在程远山那只已经失去温度的手上。
“程董……您放心……” 他的声音沙哑而坚定，带着一种宣誓般的沉重，“星耀在，林菲在！我齐小浩……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动她们分毫！您……安息吧！”
病房外，听到那声悲鸣和仪器长鸣，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气氛肃穆而哀伤。星耀科技的灵魂，缔造者程远山，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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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程远山的葬礼在肃穆庄严的殡仪馆举行。
黑与白的世界，哀乐低回。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有商界巨贾，有政界要员，有公司元老，也有程远山生前的故交好友。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哀思和惋惜。
林菲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套裙，胸前别着白花，静静地站在灵堂中央。她瘦了很多，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不再是那日的空洞绝望，而是沉淀下了一种深沉的、如同寒冰般的冷静和……决绝。巨大的悲痛被她强行压抑在心底最深处，此刻的她，如同出鞘的利剑，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齐小浩同样一身黑色西装，站在林菲身后半步的位置，如同沉默的守护神。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审视。他看到了陈锋等人假惺惺的哀伤，也看到了腾云派来的代表（并非雷振东本人）公式化的鞠躬。他的拳头在身侧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葬礼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哀思、致辞、默哀……当最后，程远山的骨灰被安放入墓穴时，林菲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齐小浩立刻伸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林菲没有看他，只是挺直了脊背，目光死死盯着那方小小的墓碑，仿佛要将它刻进灵魂深处。
葬礼结束，人群渐渐散去。夕阳的余晖给墓园镀上了一层悲凉的金色。
林菲没有立刻离开。她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父亲的墓碑前，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显得无比孤独而倔强。
齐小浩站在不远处，默默地守护着。
良久，林菲缓缓转过身，朝着齐小浩走来。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冰，冰冷而炽烈。
她走到齐小浩面前，停下脚步。夕阳的余晖映照着她苍白而坚定的脸。
“齐小浩。”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传入齐小浩的耳中，也仿佛在宣告给这片寂静的墓园。
“从今天起，我就是星耀的董事长，总裁。”
“程董走了，但星耀还在！‘伏羲网’还在！”
“那些躲在暗处，用最卑劣的手段伤害他、伤害我、伤害星耀的人……”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带着刺骨的杀意，“……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抬起头，直视着齐小浩的眼睛，那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你之前说，要让他们……陪葬。”
“现在，我以星耀董事长的身份，命令你——”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战鼓擂响：
“**查！** 动用一切手段，给我查清楚！从程董病情突然恶化的原因，到那些匿名照片的来源，再到所有幕后策划的黑手！”
“**挖！** 挖地三尺，把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给我一只不剩地揪出来！”
“**战！** 用我们的技术，我们的实力，我们的手段！我要让他们，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
她向前一步，几乎与齐小浩面贴面，冰冷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声音低哑却如同惊雷：
“**血债——必须血偿！**”
齐小浩看着眼前这个被悲痛和仇恨重塑、如同复仇女神般的林菲，感受着她话语中那滔天的恨意和玉石俱焚的决心，心脏被狠狠撞击！他没有丝毫犹豫，单膝跪地，右拳重重地捶在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最古老的骑士宣誓效忠！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迎向林菲冰冷而炽烈的眼神，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铁血般的铿锵：
“**谨遵董事长号令！**”
“**星耀之仇，林总之恨，我齐小浩，必将亲手——血！债！血！偿！**”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冰冷的墓碑之上。一跪一立，如同古老契约的缔结。悲伤尚未散去，但更凛冽、更残酷的复仇风暴，已在这片埋葬了过去的墓园里，悄然酝酿成型。星耀的权杖，在血与泪的洗礼中，交到了新一代复仇者的手中。未来的路，注定铺满荆棘与烈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