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训练场上的暗流

德国杯的硝烟尚未散尽,阿尔明·费便在周三的队内训练课上,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在例行的分组对抗开始前,他拿着战术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公布了周末联赛主力一方的阵容。

“……前锋线上,亚历山大·迈尔,以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位前锋球员,最后定格在刘玄身上,“刘玄。”

话音落下,训练场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当它真的发生时,依然在队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刘玄,这个仅仅踢了四场职业比赛的19岁小子,正式从“秘密武器”,变成了球队常规的首发前锋。

刘玄自己也心头一震,他紧紧地握了握拳,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他看向教练,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斗志。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为他感到高兴。

在人群的另一侧,克罗地亚前锋斯尔詹·拉基奇(Srdjan Lakić)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拉基奇本是这个夏天球队引进的重要锋线球员,被寄予厚望,但开赛以来状态平平,如今,更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菜鸟,夺走了唾手可得的首发位置。

他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走上前拍了拍刘玄的肩膀:“恭喜你,小子。抓-住机会。”

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转身的瞬间,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被敏锐的刘玄尽收眼底。

竞争,已经从幕后,摆上了台面。

这种微妙的变化,很快就在训练中体现了出来。

在分组对抗中,刘玄和迈尔搭档锋线。他努力地跑动,寻找着空档。但好几次,当他跑出绝佳的位置时,为他输送炮弹的队友,却似乎视而不见。

尤其是中场的几名球员,他们与拉基奇关系更好,在传球路线的选择上,总会有意无意地忽略掉刘玄,而是优先去寻找迈尔,或者尝试自己远射。

刘玄就像一个热情的舞者,一次次地摆出最优美的姿势,但乐队却始终不愿为他奏响最合拍的旋律。

有一次,他通过一个漂亮的反跑,彻底甩开了防守他的后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档。只要球能传过来,他甚至可以直接起脚射门。他拼命地举手示意。

然而,持球的队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一脚毫无威胁的横传。

机会,稍纵即逝。

“传球!”刘玄忍不住大喊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那个队友只是摊了摊手,似乎在说:“没看到好的机会。”

刘玄明白,这不是技术问题,而是信任问题,甚至……是人心问题。

当你是替补奇兵时,所有人都愿意为你服务,因为你的每一次闪光,都是锦上添花。可当你成为常规主力,开始分享出场时间、进球奖金甚至未来的大合同时,你就从“伙伴”,变成了“竞争者”。

更衣室政治,是任何一支球队都无法回避的现实。

在一次拼抢中,拉基奇负责防守刘玄。刘玄刚准备接球,拉基奇便从侧后方,用一个远超训练强度的凶狠滑铲,将他连人带球一同放倒。

“嘟!”阿尔明·费立刻吹停了训练,铁青着脸吼道:“斯尔詹!你想干什么!这是训练,不是角斗场!”

拉基奇举起手,一脸无辜地解释道:“抱歉,教练,我只是想让他提前适应一下比赛强度。对手可不会对他这么客气。”

他嘴上说着抱歉,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歉意。

刘玄从草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没有与他对峙。但他心中,已经敲响了警钟。

首发,不仅意味着九十分钟的比赛时间,更意味着你要背负起一个沉重的、无形的“十字架”。上面刻着队友的审视,对手的戒备,教练的期望,以及球迷的苛求。

这,就是成为主力的代价。

(二)来自菲尔特的“屠夫”

外界,对法兰克风内部的暗流一无所知。媒体和球迷,正沉浸在对刘玄首次首发的狂热期待中。

《“Kanonenvogel”解锁首发!法兰克福的“重炮战术”即将全面升级?》

《德甲菜鸟的奇幻漂流:从无人问津到首发核心,刘玄只用了四场比赛!》

巨大的舆论压力,也同样给到了法兰克福下一场的对手——另一支升班马,菲尔特(SpVgg Greuther Fürth)。

菲尔特的教练办公室内,主教练迈克·布斯肯斯正指着大屏幕上刘玄的进球集锦,对他的球员们进行战术布置。

“我们都看到了,克洛普用斯文·本德,给他造了一座笼子。”布斯肯斯说,“我们没有多特蒙德那样的整体压迫能力,我们也没有本德那样的顶级后腰。所以,我们必须用更‘聪明’,也更‘强硬’的方式来对付他。”

他的目光,投向了球队的主力中后卫,一个名叫伯恩德·哈斯(Bernd Haas)的球员。哈斯在德甲是出了名的“恶汉”,球风凶悍,小动作极多,是所有前锋的噩梦。

“伯恩德,”教练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你的任务,不是防住他,而是要‘废掉’他——从精神上。”

“让他烦躁,让他愤怒,让他陷入和你的缠斗中,让他忘记自己是来踢球的。用你的身体,你的语言,你的一切,去干扰他。我需要你像块膏药一样黏住他,让他从第一分钟起,就感到不舒服。必要的时候……可以对他‘狠’一点。明白我的意思吗?”

教练没有明说要恶意伤人,但话语里的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

伯恩德·哈斯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放心吧,教练。比赛结束之后,他会记住我的名字的。”

一场针对刘玄的“绞杀计划”,在悄然进行着。

而刘玄自己,也正在用他的方式备战。

他将德国杯赢来的积分,全部投入到了【身体】属性上。他知道,成为首发后,他将面临更频繁、更激烈的身体对抗。

在用系统分析对手资料时,他注意到了伯恩德·哈斯这个名字。系统面板上,哈斯的资料旁边,有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球员:伯恩德·哈斯】

· 侵略性:95/100

· 肮脏指数:88/100

· 体育精神:15/100

· 【系统警告:该球员具有极高的伤人风险,请宿主在比赛中务必保持警惕!】

“屠夫”类型的后卫。刘玄前世当记者时,见过太多这样的球员。他们或许技术平平,但总能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让天才前锋们痛不欲生。

“看来,这将是一场硬仗。”刘玄关掉系统,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他不仅要面对队友的孤立,还要提防对手的黑脚。他的第一次首发,注定不会平坦。

(三)血与火的洗礼

比赛日,商业银行球场,晴空万里。

当现场广播员用激昂的声音,喊出首发阵容中“13号,刘——玄——”的名字时,全场五万多名球迷,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这是属于他的时刻。

刘玄站在球员通道里,听着那为他而起的呐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

“小子,别紧张。”身边的亚历山大·迈尔拍了拍他,“就当是一场普通的训练赛。有我呢。”

这句简单的话,让刘玄心中一暖。他知道,无论如何,在这个球场上,他并非孤立无援。

比赛开始。

刘玄憋着一股劲,从第一分钟起,就展现出了极强的侵略性。他不知疲倦地奔跑、穿插、反抢。

但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盆冷水。

菲尔特的防守,比他想象中还要严密和……肮脏。

那个名叫哈斯的中后卫,如同教练部署的那样,从比赛第一分钟起,就对他展开了“全方位”的照顾。

刘玄刚要接球,哈斯的膝盖就“不经意”地顶在了他的后腰上。

刘玄争顶头球,落地的瞬间,哈斯的鞋钉就“恰好”踩在了他的脚面上。

每一次死球,哈斯都会凑到他耳边,用德语喷着各种污言秽语,从他的家人问候到他的国籍。

这些,都是在裁判视野之外的、极具挑衅性的小动作。

刘玄的怒火,一点点地被点燃。他想起了多特蒙德之战的教训,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他的比赛节奏,已经被彻底打乱了。

而来自队友的“疏远”,则让他的处境雪上加霜。

他几次跑出空位,但皮球总是传不到他的脚下。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的独角戏演员,而其他的演员,却都在自顾自地念着台词。

上半场第32分钟,刘玄终于迎来了第一次机会。

队长施韦格勒的直塞,穿透了菲尔特的防线。刘玄启动,接球,他只需要一个转身,就能获得射门空间!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哈斯从侧方一记凶狠的冲撞,直接将他撞翻在地!

这是一个明显的犯规,但裁判只是吹停了比赛,口头警告了哈斯。

“太软了!这应该是一张黄牌!”场边的阿尔明·"费愤怒地向第四官员咆哮。

上半场,就在这样一种“内忧外患”的憋屈中结束了。0:0,双方互交白卷。刘玄甚至没有一脚像样的射门。

回到更衣室,刘玄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将毛巾盖在头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

“抬起头来,刘!”阿尔明·费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好受。对手在激怒你,某些队友在孤立你。欢迎来到德甲,小子,这就是职业足球的残酷。如果你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你也别想成为什么狗屁巨星了!”

“用你的表现,去回击他们!去征服他们!去让那些不给你传球的人,后悔自己的决定!用进球,去让那个该死的屠夫闭嘴!”

教练的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刘玄。

是的,抱怨和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在足球场上,实力,才是一切。

下半场,他重新踏上球场,眼神,已经变得不同。

他不再执着于等待队友的传球,而是更多地利用自己的跑动,去为迈尔等人创造机会,甚至不惜体力地回撤到中场去接应。

他的比赛态度,赢得了队长施韦格勒等人的尊重。他们开始有意识地将球交给他。

第58分钟,刘玄在大禁区外接到施韦格勒的传球。他没有丝毫犹豫,迎着球就是一脚怒射!

皮球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直奔球门!

菲尔特的门将做出了世界级的扑救,飞身将球托出了横梁!

“噢——”全场发出一声巨大的叹息。

这次射门,虽然没有进,但却像一声号角,宣告了“Kanonenvogel”的苏醒!

菲尔特的防线,开始感受到了压力。而那个名叫哈斯的屠夫,眼中的凶光,也越来越盛。

第65分钟。

悲剧,发生了。

刘玄在中场接到回传,他刚准备将球分向边路,一道黑影,就从他的身后,带着一股劲风,飞铲了过来!

是哈斯!

他看准的,根本不是球!而是刘玄作为支撑脚的右脚脚踝!

这是一次足以毁灭职业生涯的、明目张胆的恶意犯规!

【系统警告!检测到致命威胁!正在强制提升宿主瞬间反应能力及身体柔韧性!】

就在那双带着鞋钉的脚即将铲到他脚踝的瞬间,刘玄的身体,在系统那股神秘力量的加持下,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违反人体力学的躲避动作!

他的支撑脚,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上提了一寸!

“咔嚓!”

尽管躲过了最致命的正面冲击,但哈斯的鞋钉,依然狠狠地刮在了他的脚踝外侧!

“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刘玄惨叫一声,抱着脚踝,痛苦地倒在了草地上。

全场,瞬间死寂。

紧接着,是冲天的愤怒!

“红牌!红牌!杀人犯!”

“滚出球场!屠夫!”

法兰克福的球员们,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将哈斯团团围住,双方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当值主裁判,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鲜红的牌子,将满脸不在乎的哈斯,罚下了场!

队医和担架,也紧急冲入了场内。

刘玄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快要昏厥。

他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担架。

当他被抬出场外时,整个商业银行球场,五万多名球迷,自发地站了起来,为他送上了最热烈的掌声。

“刘玄!刘玄!刘玄!”

球迷们高喊着他的名字,用这种方式,向他们的英雄,表达着支持与敬意。

躺在担架上,刘玄看着那些为他而担忧、为他而呐喊的球迷,看着那个被罚下场时,依然向他投来挑衅目光的哈斯,看着那个正在场边热身、即将替换他上场、表情复杂的拉基奇……

他的心中,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了一股冰冷的、如同火焰般燃烧的意志。

(四)十字架的重量

冰冷的医疗室内,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队医解开了刘玄的鞋袜,他那原本洁白的右脚脚踝,已经高高肿起,呈现出恐怖的紫红色。

“韧带严重撕裂,可能伴有轻微的骨裂。”队医的面色凝重,“必须马上送去医院做详细的核磁共振检查。乐观估计,至少需要休战六到八周。”

六到八周!

这个数字,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刘玄的心上。

这意味着,他刚刚开始的首发之路,就将戛然而生。他将错过至少五到六轮的联赛,以及德国杯的下一轮比赛。

他职业生涯的第一次重大伤病,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降临了。

“不过,你已经非常幸运了。”队医感叹道,“从慢镜头回放来看,对方那个动作,是冲着废掉你去的。你的脚踝,能在最后时刻抬高那么一点点,简直就是个奇迹。否则,我们现在讨论的,可能就是你还能不能重返球场的问题了。”

刘玄默然。他知道,这不是奇迹,是系统救了他一命。

就在这时,医疗室外的球场里,传来了一阵山崩地裂般的欢呼声。

“球进了!是拉基奇!法兰克福在最后时刻,取得了领先!”

助理教练冲进来,兴奋地喊道。

球队,赢了。以十一人,战胜了被罚下一人的菲尔特。而为球队打入制胜球的,正是替换他上场的竞争对手,拉基奇。

这,或许就是命运的讽刺。

他为球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换来了一个多打一人的机会。而他的竞争者,则抓住了这个机会,成为了英雄。

刘玄躺在医疗床上,听着外面队友们模糊的庆祝声,心中五味杂陈。

他,是一个胜利者,也是一个牺牲品。

他闭上眼,进入了系统空间。

【紧急任务触发:凤凰涅槃】

· 任务描述:宿主遭遇职业生涯第一次重大伤病。请在45天内,从“八周才能痊愈”的伤病中,完全康复,并重返赛场。

· 任务奖励:系统积分1000点,【特殊道具:B级身体修复仓】使用权限一次。

· 失败惩罚:宿主【身体】属性永久降低5点。

看着这个任务,刘玄那颗因为伤病而冰冷的心,重新燃起了一丝火焰。

系统,没有抛弃他。

他知道,这次受伤,是他必须背负的“十字架”。

而当他重新归来时,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十字架”,非但没能压垮他,反而会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向了那片他暂时告别的绿茵场。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