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时间仿佛被冻结。
高公公伸向被角的手僵在半空,距离那微微颤抖的雪白猫耳尖尖,不足三寸!他那张永远挂着的假笑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茫然。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如同一条离水的鱼。
雪…雪白的…耳朵?!长在人头上的…猫耳朵?!
高公公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他活了大半辈子,伺候过两朝帝王,自诩见多识广,连前朝妃嫔用厌胜之术扎小人都见过!但这…这算什么?!妖孽?!精怪?!还是…他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刺鼻的柠檬味熏出了幻觉!
陈玄的心脏也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完了!彻底完了!最大的秘密,最荒诞的设定,竟然在最不该暴露的时候,暴露在最危险的人面前!他大脑一片空白,连系统任务都忘了,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人灭口!必须立刻杀了高公公!
他下意识地摸向袖袋里的牙刷——这是他手边唯一能当“武器”的东西!然而,就在他手指触碰到冰凉塑料柄的瞬间——
【叮!终极危机任务发布:祥瑞降世!请宿主于10秒内,将目标人物(苏玉竹)的异常体征(猫耳),定义为“天降祥瑞,护国神兽显圣”!并立刻制造舆论!】
【任务奖励:民间声望+100,“太后疑心”暂时-50%。】
【失败惩罚:猫耳特征将永久性、不可逆地转移至宿主头顶,并伴随“喵喵叫”被动技能(随机触发)。】
祥瑞?!护国神兽?!把猫耳说成祥瑞?!
还要立刻制造舆论?!惩罚是…自己长猫耳还会喵喵叫?!
陈玄被这破釜沉舟、荒诞到极致的任务惊得差点原地升天!但看着高公公那即将从震惊中恢复、眼神开始凝聚惊骇和杀意的模样,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要么忽悠成功,要么大家一起玩完!
10秒倒计时如同丧钟敲响!
陈玄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不再看高公公,而是“噗通”一声朝着床上昏迷的苏玉竹(以及那对微微颤抖的猫耳)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动作幅度之大,吓得旁边的张景和小顺子也跟着跪倒!
“苍天有眼!祖宗庇佑啊!!”陈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狂喜到近乎癫狂的颤抖,响彻整个暖阁!他双手高举,仰天嘶吼,仿佛看到了什么神迹降临!“朕的诚心!终于感动上苍!降下此等护国祥瑞!显圣于朕的…沧海遗珠之身!!”
高公公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和震天吼叫惊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杀意和惊骇,再次被这更猛烈的“疯癫”冲击得七零八落!祥…祥瑞?!
“高公公!张太医!小顺子!你们快看!快看啊!”陈玄激动得语无伦次,指着苏玉竹发间那对雪白的猫耳尖尖,手指都在哆嗦,“这!这哪是什么妖异!这是天赐的神兽之兆!是护佑我大雍国祚绵长、风调雨顺的祥瑞啊!!”
他猛地转向张景,眼神疯狂暗示:“张太医!你精通典籍!可曾在《山海经》或《瑞应图》中见过此等神异之象?!通体雪白,灵耳聪慧,此乃…此乃‘谛听’幼兽显圣于人间的征兆啊!”他搜肠刮肚,把前世看过的玄幻小说设定都搬了出来。
张景虽然也吓得魂不附体,但作为“板蓝根神教”资深信徒,对“神迹”的接受度反而奇高!尤其是之前牙刷解毒、光板查账的铺垫,让他对皇帝的“神异”深信不疑!此刻被皇帝陛下这“神棍”气场一感染,立刻福至心灵!他重重磕头,声音带着哭腔的激动: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老臣…老臣虽才疏学浅,但此等神物,确与古籍所载‘谛听神兽’幼年灵耳之象别无二致!白者,圣洁无垢!耳聪者,辨忠奸,明是非!此乃天佑我大雍!陛下仁德感天动地,方得此祥瑞降临于贵人(公主)之身!祥瑞!大祥瑞啊!!”他喊得声嘶力竭,唾沫横飞,仿佛自己亲眼见证了盘古开天辟地!
小顺子虽然完全听不懂什么“谛听”,但看着陛下和太医都跪着喊祥瑞,也赶紧跟着磕头:“祥瑞!大祥瑞!天佑大雍!天佑陛下!”
高公公彻底懵了!他看着跪在地上激动得浑身发抖的皇帝,看着老泪纵横、言之凿凿的太医,再看看床上昏迷少女发间那对…在皇帝口中是“祥瑞”、在他眼里怎么看怎么像妖孽的雪白尖耳…他的世界观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崩塌与重建!祥瑞?妖孽?这…这到底…
【舆论初步制造!关键人物(高公公)认知动摇!任务完成度:50%!请宿主立刻扩大影响范围!】系统提示。
陈玄知道火候还不够!必须把动静闹大!让更多人“见证”这“祥瑞”,把生米煮成熟饭!
“程铁心!程铁心何在?!”陈玄猛地站起身,对着暖阁外嘶吼,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破音。
守在门外的程铁心早就被里面的动静弄得心痒难耐,一听召唤,立刻推门而入:“末将在!”当他看到暖阁内跪了一地、陛下激动得满脸通红、而高公公则像被雷劈了似的呆立当场时,也愣住了。
“程爱卿!快!快来看!”陈玄一把抓住程铁心的胳膊,把他拽到床边,指着苏玉竹的发间,声音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狂热,“看见了吗?!这雪白灵耳!天降祥瑞!护国神兽显圣于朕的皇妹之身!此乃我大雍万世基业之吉兆!快!立刻传令下去!封锁消息…不!是宣告!向值守宫门的所有禁军将士宣告!让他们沐浴焚香,恭迎祥瑞!感念天恩!”
程铁心顺着皇帝陛下颤抖的手指看去…当那对在乌黑发丝间微微颤抖的、雪白毛茸茸的猫耳尖尖映入他眼帘时,这位钢铁直男统领的瞳孔瞬间放大!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妖…妖怪?!
但下一秒,皇帝陛下那狂热的眼神、张太医涕泪横流的“神迹”呼喊、以及“护国祥瑞”、“万世基业”这些极具煽动性的词汇,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那颗忠君爱国的赤诚之心上!再加上之前“龙吟虎啸嗝”和“光板天书”带来的潜意识震慑…程铁心只犹豫了不到一秒!
“噗通!”这位禁军统领以比张景更猛的力道跪倒在地,激动得满脸通红,声如洪钟:“末将遵旨!天佑大雍!祥瑞降世!护我国祚!吾皇万岁!祥瑞公主千岁!!”他吼得中气十足,仿佛要把暖阁的屋顶掀翻!随即,他猛地起身,如同旋风般冲出暖阁,对着外面肃立的禁军士兵们爆发出炸雷般的咆哮:
“众将士听令!!天降祥瑞!护国神兽‘谛听’显圣!灵耳现于…呃…现于贵人公主之身!此乃陛下仁德,感天动地!苍天佑我大雍!尔等速速沐浴…呃,肃立!感念天恩!不得喧哗!违令者斩!!”
暖阁外,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紧接着,是无数铠甲碰撞、兵器顿地的铿锵声,以及压抑着震惊、困惑,但最终化为整齐划一的低吼:
“天佑大雍!祥瑞降世!吾皇万岁!公主千岁!!”
声音虽然因为信息量过大而显得有些混乱和迟疑,但数百人的齐声低吼,依旧带着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瞬间传遍了宫门附近!
舆论,以病毒般的速度,在午门禁军和附近宫人中疯狂传播开来!虽然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谛听”是啥,更不清楚“公主”是谁,但“天降祥瑞”、“护国神兽”、“陛下仁德感天”这些关键词,如同烙印般刻进了他们的脑海!尤其是“雪白灵耳”的模糊描述,更是增添了无尽的神秘色彩!
高公公站在暖阁中央,听着外面震天的低吼,感受着暖阁内皇帝陛下狂热的注视、张太医笃定的目光、小顺子盲目的崇拜…他感觉自己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随时会倾覆的小船!祥瑞?妖孽?他几十年的宫廷生存经验在这一刻完全失效!他唯一能确定的是,现在外面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是祥瑞!如果他敢说半个“不”字…恐怕立刻就会被狂热的“祥瑞信徒”撕碎!
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终,那副职业性的假笑如同强力胶水般,重新粘回了他的脸上。只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还僵硬。
“恭…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天降祥瑞,护佑我大雍!实乃…实乃亘古未有之盛事!太后娘娘若知此等喜讯,定当…定当凤颜大悦!”他艰难地说着违心的话,声音干涩无比。他知道,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顺着皇帝陛下的“祥瑞”说下去!至少…先保住自己的老命!
【舆论扩散成功!“祥瑞”概念植入!任务完成!奖励生效!民间声望+100,“太后疑心”暂时-50%。惩罚解除。】系统的提示让陈玄如同虚脱般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已经将内衫完全浸透。
然而,还没等陈玄这口气喘匀,暖阁外突然传来一阵更大、更急促的骚动!一个尖利而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压过了所有禁军的低吼:
“太后娘娘——驾到——!!!”
暖阁内的空气瞬间再次凝固!
陈玄的心猛地沉到谷底!刚压下去的高公公,来了个更狠的正主!太后来得也太快了!显然高公公一出门就派人去禀报了!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环佩叮当的脆响迅速逼近。暖阁的门被两名太监恭敬地推开,萧太后身着深紫色绣金凤袍,头戴赤金点翠凤冠,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仪态万方、面沉如水地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瞬间扫过暖阁内的一切——跪在地上的张景和小顺子,表情僵硬如木偶的高公公,以及…站在床边、脸色苍白、眼神中还残留着“狂热”余烬的皇帝陈玄。最后,她的视线,如同两柄实质的冰锥,落在了床上昏迷的苏玉竹身上,尤其在她那乌黑发丝间,那对雪白、毛茸茸、此刻因为暖阁门开带来的气流而微微抖动的…猫耳尖尖上!
饶是萧太后城府极深,见惯风浪,在看到那对非人猫耳的瞬间,凤眸之中也控制不住地掠过一丝极致的震惊和错愕!但她很快便恢复了那副掌控一切的冰冷神态,只是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和深沉。
“皇帝,”萧太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敲在陈玄紧绷的神经上,“哀家听闻,你寻回了流落民间的‘沧海遗珠’,更天降祥瑞,护国神兽显圣…此等关乎国本、震动朝野的大事,哀家…岂能不来亲眼瞧瞧?”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对猫耳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充满探究意味的弧度,“这…就是哀家的‘皇孙女’?和那…‘护国祥瑞’?”
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向陈玄!他能感觉到太后那目光中的冰冷和毫不掩饰的怀疑!高公公可能被忽悠住,但这位宫斗冠军、垂帘听政的太后,绝没那么好骗!
陈玄手心全是汗,他知道刚才那套“神棍”说辞在太后面前效力有限。他必须拿出更有力的“证据”!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再次祭出“祖宗庇佑”、“仁德感天”的忽悠大法…
就在这时!
床上昏迷的苏玉竹,似乎被暖阁内陡然降低的气压和浓烈的、属于太后的威仪所刺激,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对雪白的猫耳尖尖,如同受惊的小动物般,猛地向后抿紧,紧紧地贴在了她的头皮上!同时,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痛苦和不安的呜咽,如同受伤幼兽的低鸣,从她干裂的唇瓣间溢出:
“呜…喵…”
这声微弱的、带着猫科动物本能的“喵”声,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暖阁内炸开!
陈玄:“!!!” 完了!穿帮了!祥瑞不会喵喵叫啊!
张景和小顺子吓得差点晕过去!
高公公脸上的假笑彻底挂不住了,眼神惊恐!
程铁心在门口也听到了,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
萧太后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冰冷沉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她眼中飞速闪过!她死死地盯着床上那因为痛苦而蜷缩、发间猫耳紧贴、发出猫叫的少女,握着凤椅扶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暖阁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那若有若无的柠檬味,和苏玉竹痛苦的低吟。
几息之后,萧太后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她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凌,从苏玉竹身上移开,最终定格在脸色惨白、额头冒汗的陈玄脸上。
“好…好一个‘沧海遗珠’!”萧太后的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好一个…‘护国祥瑞,谛听显圣’!”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陈玄的心沉到了冰窟窿底。他知道,完了。再怎么忽悠,这声“喵”和那受惊的猫耳,彻底撕碎了“祥瑞”的伪装。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萧太后并没有立刻发难。她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深深地、深深地看了陈玄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冰冷的审视,有被愚弄的愠怒,但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被那超乎常理的“猫耳”和“喵叫”所引发的…惊疑不定?
“皇帝,”萧太后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冰冷,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此女…身份不明,身负‘异象’,更引动宫闱不宁。在你查清其真正来历、证明这‘祥瑞’非妖异之前…”她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就让她…暂且留在你身边‘静养’!由高公公…亲自‘照料’!”
她特意加重了“照料”二字,眼神瞥向一旁惊魂未定的高公公。
高公公一个激灵,立刻躬身:“老奴遵旨!定当…定当‘悉心照料’贵人(公主)!”
萧太后不再看任何人,拂袖转身,在宫人的簇拥下,带着一身冰冷的低气压,离开了暖阁。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上那无法理解的“妖异”气息。
暖阁内,众人如同劫后余生,却又陷入更深的惶恐。高公公留下,名为照料,实为监视!太后根本不信什么祥瑞!
陈玄看着床上依旧昏迷、猫耳紧贴、脆弱不堪的苏玉竹,再看看高公公那皮笑肉不笑、眼神闪烁的脸,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烫手山芋,不仅没甩掉,还被太后亲自塞回了自己怀里,还附赠了一个24小时监控探头!
【叮!检测到关键人物(苏玉竹)处于不稳定状态,“祥瑞”光环面临瓦解!】
【紧急任务发布:祥瑞需要曝光!请宿主于三日后的春耕大典上,当众展示“祥瑞”(猫耳),并引导万民朝拜!】
【任务奖励:土豆种植推广加速光环。】
【失败惩罚:宿主与苏玉竹头顶猫耳将同步进行“荧光闪烁”特效(夜间尤其明显),并伴有“喵喵”二重唱。】
陈玄看着那“当众展示猫耳”、“万民朝拜”的任务要求,再想想失败后自己和苏玉竹顶着荧光猫耳在皇宫里二重“喵”的恐怖画面…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
就在这时,床上昏迷的苏玉竹,似乎因为刚才太后的威压和那声本能的“喵”消耗了太多心力,身体微微放松下来。那对紧贴头皮的雪白猫耳,也如同受惊后的小动物终于感到一丝安全,缓缓地、试探性地…重新竖立了起来,甚至还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仿佛在捕捉空气中的声音。
而一直紧张地守在一旁、对“祥瑞”之说半信半疑又充满好奇的小顺子,正好奇地凑近了想看得更清楚些。就在那猫耳转动、竖起的瞬间,一缕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薄荷与奇异草木的甜香,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拂过了小顺子的鼻尖。
这味道…小顺子猛地一怔!这味道…怎么那么像…像他今早偷偷溜去御膳房,在灶王爷神龛后面发现的、陛下之前用来砸刺客的那种神奇辣酱(老干妈)旁边,放着的一个小瓶子里的味道?!他当时还好奇地闻了一下,那奇特的香味让他印象深刻!
他下意识地看向皇帝陛下袖袋的位置(之前牙刷就放那里),又看看床上少女发间的猫耳,再嗅着空气中那淡到几乎被柠檬味掩盖的奇异甜香…一个大胆而荒诞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难道…这祥瑞…这神兽显圣…和陛下那些…那些奇奇怪怪的“神棍”…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