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密林·光暗鏖战噬魂夜
“呃啊——!”玄苍子枯瘦的身躯猛然剧震,一口滚烫的道血混杂着内脏碎块狂喷而出,在幽暗密林中划出一弧凄厉的金红!
那只缠绕着实质化紫黑魔烟、凝聚成实质尖刺的血煞枯骨鬼爪,终究没能完全避开!即便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强行侧身旋扭,枯槁的左肩还是被那阴毒的血煞指影狠狠擦过!
嘶啦——!
没有直接洞穿的巨响,只有如同烧红烙铁按上生肉般的腐蚀声!玄苍子左肩处的道袍连带皮肉瞬间焦黑、碳化!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极寒冻气与污秽煞毒的诡异能量,如同活物般疯狂钻入血肉经络!剧痛!如同亿万根冰针在体内爆裂游走!更可怕的是这股能量带着强烈的污秽属性,竟开始疯狂侵蚀他体内本就濒临枯竭的纯正道元!
玄苍子如遭雷噬!闷哼一声,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向后跌去!手中的青罡法杖顶端,那布满裂纹的玄鸟灵玉光芒骤暗,发出如同濒死哀鸣的细微碎裂声!他脸色瞬间变成死灰般的蜡黄,整个人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师尊!!!” 云小念的尖叫声撕心裂肺!那被强化的灵视之眼捕捉到师尊左肩伤口处疯狂蔓延的紫黑色毒素脉络,以及生命气息如同雪崩般的急剧流逝!恐惧和愤怒像两条毒蛇瞬间攫住了他幼小的心脏!但此刻,他不能只被恐惧吞噬!
正是他的警示,才给了师尊施展“浩阳普照金轮”的刹那机会!
就在刚才!
面对黑袍人狞笑着挥手间从九幽裂缝中召唤出的……那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洪流!
那不是普通的鬼物!
是“蚀光幽螨”!
无穷无尽!每一只都如同被剥了皮的巨大蜘蛛胚胎!身体由纯粹的、翻滚的紫黑色浓稠阴影构成!表面布满不断破灭重组的痛苦鬼脸!它们没有眼睛,只在头部位置裂开一张巨大的、如同吸盘般不断蠕动收缩的……黑暗之口!所过之处,连最微弱的光线都被彻底吞噬!留下的只有绝对的虚无冰寒与灵魂层面的尖啸啃噬!数量之多,汇聚成一片翻腾的紫黑毒海,遮天蔽日,朝着刚刚击退魔像一爪的玄苍子猛扑而下!
就是那一刻!
云小念那被恐惧和幽冥煞气双重刺激下临时突破的“真视之眼”看穿了本质:“师尊!光!它们怕光!真正的、凝聚的光!核心是噬光的暗魄!破掉它!”
焦急的呼喊几乎冲破喉咙!
也正是这一声!让气息微弱的玄苍子在魔物临身的瞬间,燃烧起最后仅存的几分本命道元,拼着经脉寸断的风险,勉强在眉心点出一缕精纯至极的……先天纯阳道火!
随即,他猛力一拍裂痕遍布的玄鸟灵玉!
“太清圣境,道火燃空!普化万邪,浩阳生光!转!!”
嗡——!!!
整个裂痕遍布的青罡法杖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华!不再是青玉色,而是纯粹、凝练、神圣、仿佛能消融世间一切污秽的……煌煌金芒!
金芒瞬间扩散、交织!
化作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飞速旋转的金色符文构成的……浩阳普照金轮!
金轮当空!如同在这幽冥狱海之中强行升起了一颗……人造的小太阳!
滋——啦啦啦!!!
如同亿万只雪球投入沸油的炸响!
那铺天盖地、吞噬一切的紫黑毒海,在接触到浩阳金轮的无量光热的刹那!
前排的蚀光幽螨发出无声的、灵魂层面才能感知的惨烈尖嚎!构成它们躯体的阴影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沸腾、瓦解、消融!金轮所照之处,大片大片的紫黑鬼物如同被烈阳灼烤的冰雪般迅速化为虚无的青烟!
魔海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光明短暂地驱散了阴寒!
那一刻,师徒二人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
然而!
就在玄苍子因强行逆转本源、施展远超自身负荷的浩阳金轮而身体剧震、气机大乱、金轮光芒也因此剧烈波动、尚未平复的最虚弱瞬间!
早已隐遁于漫天鬼影之后、伺机而动的黑影——黑袍人!露出了他致命的獠牙!
快!准!狠!阴毒无比的血煞指影!如同预判了玄苍子因施法而露出的防御破绽!穿越了金轮光辉照耀下、尚未散尽的鬼物残骸青烟!
如同毒蛇的信子!
精准地……噬向了玄苍子的心脏!虽有肩膀阻挡,但那恐怖的穿透力与污秽血煞之力,依旧重创了本已油尽灯枯的老人!
“噗!”玄苍子再次喷血,青罡法杖几乎脱手!浩阳金轮剧烈晃动,光芒急剧黯淡!后方被暂时驱散的蚀光幽螨在黑袍人冷笑的操控下,再次卷土重来!紫黑阴影如同择人而噬的巨浪,眼看就要将光芒熄灭处的师徒二人彻底吞没!
云小念目眦欲裂!真视之眼中,除了疯狂扑来的魔影和师尊肩头那急速扩散的紫黑毒煞纹路,更清晰地看到了黑袍人隐藏在兜帽下、那两点冰冷嘲弄的紫火!
“光!撑住光!!!”云小念没有任何力量,他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双手死死抓住身前师尊残破的道袍衣角,仿佛要将自己微弱的生命力也传递过去!他能做什么?除了……看!再看得更清楚一点!
[日期:坠入深渊第五日 天气:危机四伏(续)·观心归源启真藏]
冷!
并非彻骨的严寒,亦非灼烧灵魂的酷热。
而是一种……沉淀了万古、涤荡尽尘埃的……空寂之凉。
老者那只枯槁如同千年根须、指甲缝里嵌满岁月沉淀黑泥的手指,虚点在我心口上方一寸之处。
“静下来,孩子。” 他的声音不再是干枯的砂砾摩擦,反而化作一缕穿石而过的冰泉,带着奇特的、抚平一切燥热的韵律,“……听。”
听?
在这赤红焚魂、三力冲突撕扯如同地狱烘炉的内部风暴中,在这外部深渊崩塌余威未散的轰鸣震颤里,我能听什么?
听骨骼碎裂的呻吟?听血液在熔岩火河里挣扎奔流的咆哮?听灵魂被战魂意志反复碾磨的尖啸?
“……听……心跳。” 老者的声音清晰地在灵魂层面响起,直接压下了一切杂音。
心……跳?
在老者话音落下的刹那,一种奇异的感觉弥漫开来。
嗡——
那悬浮在洞穴中央、由七枚冰魄玄晶构筑而成的古老阵法,仿佛被无形的契机激活了!
灰白色的、并不刺目却无比稳定的微光,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声流淌开来,瞬间覆盖了整个不算宽敞的岩洞!石壁、地面、钟乳石……乃至空气,都被这柔和的微光浸润、包裹。
所有的喧嚣——洞穴外深渊崩塌的余音、碎石滚落的窸窣、甚至连空气中弥漫的硫磺与金属粉尘气息带来的无形刺激——在这一刻,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过滤了。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温暖的、隔绝对一切噪音与恶意的……水晶卵中。
静!
绝对的静!
并非死寂,而是……一种回归生命最原始本初的、孕育着无限可能的…本源之静!
在这绝对的静谧与纯净微光的抚慰下,那体内冰火对冲、撕裂灵魂的剧痛,竟奇迹般地……褪去了暴戾的外壳!痛苦依旧存在,甚至更加清晰,但它不再是一种淹没灵智的疯狂潮水,而变成了……一种可以被感知、被解构、甚至去尝试理解其本质的……存在。
就像剥去了烈火燃烧时汹涌的浓烟与噼啪的爆裂声,得以直视其跃动的核心。
“心为万物舵,念为诸力帆。” 老者的声音在这纯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澄澈,如同梵唱古钟的回响。他那只枯槁的手指并未收回,反而指尖流淌出一点细微却凝练无比的金色光华,轻柔地没入我的心口。“归源阵中,观本心如镜。照见汝之惧、汝之怒、汝之执求、汝之…守护。”
嗡!
随着那一点金光的没入,我紧攥着战魂碎片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许。
视线猛地向内塌陷!
轰!!!
意识!如同被投入了万花筒的漩涡!
不再是身体内部的冲突!而是被直接卷入了一个……由无数破碎光影和强烈情感汇聚而成的……意志风暴!
冰蓝色的碎片——记忆碎片如同冰山碎片般炸裂:一个冰封国度最后的悲鸣!族人冻毙的哀嚎!守护家园的誓言在冰川崩解中化为绝望的咆哮!“…守住…要守住…”
暗金色的碎片——沉重无匹的意志如同星核爆炸的瞬间:浩瀚无垠的星空战场!为保护身后微光闪烁的生命火种,一个顶天立地的背影怒吼着引爆自身,将一切力量化作最坚实的叹息之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壁垒…永在…”
淡金色的碎片——无数模糊却坚韧温暖的身影在黑暗中接力传递着微弱的烛火,每一次传递都险象环生,却总有新的手掌在破碎的间隙接住希望之光!“…不放弃…传递下去…”
赤红色的碎片——熔岩沸腾!炼狱般的战场!狂暴的意念如同亿万吨级火山喷发!无差别的毁灭意志在咆哮!但在这焚尽一切的狂怒核心最深处……似乎有一缕微弱却倔强到极致的……“止戈!守护后方!” 的呐喊在挣扎!!!
无数远古陨落强者的残缺意志碎片!他们的恐惧!他们的不甘!他们的守护执念!如同亿万柄无形的利刃!疯狂地撕扯、切割着我的意识!要将我这渺小后进者的精神碾碎、同化!仿佛要将他们的经历、他们的痛苦、他们的遗憾强行刻印进我的灵魂!
“啊——!!!” 身体没有动,但灵魂在无声的嘶嚎!那种意志层面的撕裂感远比肉体的伤痛痛苦百倍!仿佛同时经历了无数场惨烈的毁灭与守护!
就在意识即将被这无尽的痛苦洪流彻底冲垮、迷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瞬间——
老者那如同冰泉穿石的声音再次响起,稳定得如同定海神针:“镜中之象皆为客尘,照见即可,勿需驻留!守汝本心一点念!何为汝之…执?”
执念?
我的执念?
那被无数强大碎片意志冲击得濒临溃散的意识深处,一点微弱的、几乎要被冲散的光…顽强地亮起。
**画面在风暴中定格——**
上古壁画上,那几位身影残破的至强者,燃烧最后烙印封印魔眼的悲壮!深渊石壁前,自己嘶声立下的誓言!
“…无论前方是万仞刀山!还是熔岩火海!无论付出何等代价!……一定要集齐七片!重启封印!平息…浩劫!”
守护!
不是守护一族一国,是守护这个封印可能破裂的世界!是守护那些可能在浩劫中毁灭的、像小离那样天真却温暖的生灵!是守护那些如同玄苍子、云小念一样,在这个世界的角落为守护而战的人!
这念头!这守护此方世界的信念!如同狂风中不灭的火种,虽然微弱,却带着穿越时空而来的承诺重量!它不再是被强加的责任,而是源于自身灵魂深处最沉痛却也最坚定的抉择!
以这一点“守护”之火为锚!那些疯狂的碎片意志洪流…仿佛被这纯粹而坚定的内核所吸引、所梳理!并未消散,反而如同百川归海,开始自发地、以一种玄奥的方式……环绕着这点信念之光旋转、汇聚、沉淀!
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
嗡!嗡!嗡!嗡!
手中的四枚碎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和谐共鸣!
冰蓝的严寒不再刺骨,化为守护的坚毅屏障;暗金的厚重不再压碎心神,化作撑天的柱石;淡金的柔韧不再显得微薄,化作连绵不绝的希望之网;赤红的狂暴熔岩不再肆意焚烧,化作焚尽邪魔的无边烈焰!
四股力量开始共振!一种掌控感,第一次清晰地浮现!
我,林晚!是这桥梁!是这容器!承载着它们,以我的信念为指引!
然而!
就在这灵魂共鸣、力量初融、掌控初现的刹那——
轰隆隆隆——!!!
整个洞穴!整个归源阵法构成的绝对静域!
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薄冰镜面!
猛地……地动山摇!!!
咔嚓!咔嚓!
坚硬的洞壁瞬间布满狰狞的蛛网裂痕!
七枚布成阵法的冰魄玄晶剧烈跳动!灰白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空间泡壁障荡起惊涛骇浪!
一股比狱炎魔像沉重万倍!比深渊塌方狂暴千倍!带着滔天恶意、毁灭意志、足以让时空扭曲的……恐怖气息!
如同苏醒的太古魔神!
隔着不知多么深邃的岩层与空间……
轰然锁定了这处洞穴!锁定了我手中…刚刚完成初步共鸣的……
战魂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