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锈带兄弟会的营地隐藏在一处巨大、废弃的旧时代地下交通枢纽深处。错综复杂的隧道被改造成了生活区、仓库、工坊和训练场。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焊接金属的味道和人群聚集的汗味,嘈杂但充满一种粗犷的生机。

苏晚和凌辰被暂时安置在一个相对干净的隔间里。兄弟会的医生(一个脸上有刀疤、手法却异常利落的女人)给凌辰处理了后背的伤口和辐射灼伤,也给苏晚检查了身体,确认没有大碍,只是过度虚弱。铁腕似乎对他们,尤其是对苏晚的“特殊能力”很感兴趣,暂时没有为难他们,但也派了人“保护”(实则是监视)。

几天休养后,苏晚的体力恢复了大半。凌辰的伤在苏晚有意无意的“接触治疗”下,也愈合得很快。铁腕找到了苏晚。

“女人,”铁腕开门见山,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你那手本事,在废土上就是保命的家伙。但像前哨那样乱来,迟早害死你自己和你身边那小子。”他指了指外面喧闹的训练场,“想活命,想报仇,就学会控制它。我这里有最好的战士,可以教你点东西。”

苏晚看着训练场上那些挥汗如雨、身手矫健的身影,尤其是其中一些明显也拥有某种奇特能力(或改造)的人,她心动了。她需要力量,需要掌控这异能,而不是被它控制。她看了一眼凌辰,凌辰眉头微皱,显然对铁腕的提议充满警惕,但最终没有反对。

于是,苏晚开始了在兄弟会营地的训练。她的教官是一个名叫“雷火”的年轻战士。他大约二十五六岁,一头火红的短发如同燃烧的火焰,笑容爽朗,眼神明亮,充满热情。他并非异能者,但身手极其敏捷,精通各种近身格斗技巧和能量武器的运用,尤其擅长在高速移动中寻找战机。

训练场上的张力与试探

“放松,苏晚姐!别想着‘控制’它,试着去‘感受’它,把它当成你手臂的延伸!”训练场上,雷火的声音洪亮而充满感染力。他正在指导苏晚进行基础的闪避和体能训练,偶尔会模拟攻击,逼迫苏晚在极限状态下调动身体和异能的反应。

今天的训练升级了。雷火启动了训练场边缘几个锈迹斑斑、发出不稳定嗡鸣的自动炮塔——这是兄弟会用报废零件拼凑的防御系统,被临时征用为训练工具。炮塔射出的不再是低功率射线,而是带有微弱电击效果的脉冲弹,虽不致命,但被打中绝对不好受。刺耳的充能声和闪烁的红光让空气瞬间绷紧。

“注意它们的预热声!预判轨迹!”雷火在快速移动的炮塔间穿梭,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时不时还故意制造噪音干扰苏晚。“别停!停下就是靶子!”

苏晚全神贯注,汗水浸透了额发。她努力调动着体内的那股暖流,试图让它流遍四肢,增强感知和速度。一道脉冲弹擦着她的肩膀飞过,残留的电弧让她手臂一阵发麻。她踉跄一步,试图稳住重心,脚下却踩到一块松动的金属板!

就在她重心彻底失控,眼看就要摔向侧面一台正在疯狂旋转、喷吐着脉冲弹的炮塔时,雷火瞳孔一缩。“小心!”他爆发力惊人,几乎是贴着地面滑铲过来,强有力的手臂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环住苏晚的腰,将她狠狠拽向自己怀中!两人因巨大的惯性滚倒在地,雷火用身体护住苏晚,几道炽热的脉冲弹擦着他的背脊射过,打在远处的金属墙壁上,溅起刺目的火花和焦糊味。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苏晚被雷火紧紧箍在怀里,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隔着作战服传来的滚烫体温。雷火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带着硝烟和汗水混合的气息。他的手臂还牢牢圈着她的腰,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没有一丝缝隙。

“呼...好险!”雷火率先回过神,爽朗的笑声带着一丝后怕的沙哑,但他并未立刻松开苏晚,而是低头关切地看着她,“没事吧?苏晚姐?刚才那一下,你指尖的能量波动非常明显!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抓住了什么?”他眼神明亮,带着纯粹的兴奋和鼓励。

苏晚的心跳如擂鼓,一半是惊吓,一半是这过于亲密的接触带来的异样感。她脸颊微热,挣扎着要起身。“没...没事!谢谢!好像...好像真的有点感觉了!”她试图忽略腰间残留的力道和温度。

雷火这才笑着松开她,很自然地伸手想拉她起来,同时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又要去拍她的肩膀。

新增凌辰的视角与爆发:

这一切,都分毫不差地落入了不远处阴影里那双冰冷的眼眸中。

凌辰靠在一根巨大的混凝土支柱旁,抱着手臂。当看到苏晚差点被炮塔击中时,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手指深深掐进了手臂。当雷火以那样亲密的姿态抱住苏晚,两人滚倒在地,身体紧紧相贴时,凌辰眼中最后一丝温度消失了。一股狂暴的、带着血腥味的杀意和一种陌生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灼痛感在胸腔里炸开!他看到雷火抱着她时关切的眼神,听到他爽朗的笑声,看着他扶她起来时依然停留在她腰侧和肩头的手...

“凌辰?发什么呆?来练练?”一个身材高大的兄弟会成员走过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邀请道。

凌辰猛地转头!那眼神已经不是冰冷,而是淬了毒的寒刃,裹挟着实质般的暴戾气息,瞬间让那个壮汉脸上的笑容僵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仿佛被无形的猛兽盯上,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凌辰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如同沉默的火山,猛地走向旁边的格斗训练区。那里挂着一个沉重的、填充着金属碎屑的沙袋。他站定,没有任何热身,调动起全身的力量,带着要将眼前一切撕碎的暴怒,一拳狠狠砸了上去!

砰!!!!!

这一拳的闷响远超之前!沙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连接上方的粗大铁链剧烈震颤,发出濒临断裂的刺耳摩擦声!紧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如同狂风暴雨!每一拳都倾尽全力,带着破空之声,沉闷的撞击声在嘈杂的训练场中清晰地传递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狂暴。沙袋被打得疯狂摇摆,铁链的呻吟越来越尖锐,凌辰的指关节很快便渗出血迹,染红了沙袋粗糙的表面,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痛,眼神死死盯着那摇晃的沙袋,仿佛那是某个具象化的敌人。汗水混着血珠从他绷紧的下颌线滴落,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如同风暴中心,让附近几个正在训练的人都下意识地远离。

这边的巨大动静终于彻底吸引了苏晚和雷火的注意。雷火看着凌辰那近乎自毁般的疯狂击打,皱起了眉头。而苏晚,看着凌辰指节上的血迹和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吞噬一切的冰冷与暴怒,心头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冰冷怒火下翻腾的、灼人的情绪根源。

训练结束,喧闹的训练场渐渐安静下来。苏晚走向独自坐在最阴暗角落的凌辰。他背靠着冰冷的混凝土墙,正用一块粗糙的布,机械地、近乎凶狠地擦拭着手中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刃。额前湿透的碎发遮住了部分眉眼,但紧抿的薄唇、绷紧如石刻般的下颌线,以及周身那几乎能冻结空气的低气压,都昭示着他极差的心情。指关节上凝固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苏晚在他身边坐下,隔着一小段距离,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汗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他擦拭刀刃时发出的单调而冰冷的“沙沙”声。

片刻后,苏晚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指,带着一丝试探,一丝了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挑衅的狡黠,轻轻地、缓缓地,戳了戳凌辰那肌肉虬结、还带着汗湿和血迹的小臂。

指尖触碰到滚烫皮肤的瞬间,凌辰擦拭武器的动作猛地一顿!那“沙沙”声戛然而止。

苏晚没有收回手,反而更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凌辰的耳廓。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慵懒又危险的磁性,每一个字都像羽毛搔刮着紧绷的神经:

“喂,”她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小屁孩...刚才训练场上,看着别人抱着我...是不是,快要把自己给‘烧’着了?”

凌辰倏然转头!

凌厉如刀的目光狠狠撞进苏晚带着笑意的、近在咫尺的眼眸里。她眼底那份了然和促狭,像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他极力压抑、羞于启齿的潘多拉魔盒。那些翻腾的杀意、暴怒、焦灼的占有欲...被她如此直白、如此轻巧地戳穿、命名——吃醋?不,那感觉比“吃醋”强烈百倍千倍!是岩浆喷发,是野兽护食!

一股滚烫的热流“腾”地一下从脖子根直冲头顶,将他冷峻的侧脸和耳根瞬间染得一片通红!那抹红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醒目。

“...胡说什么!”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三个字,声音低沉嘶哑,带着被戳破心事的巨大恼羞和强装的镇定。他猛地别过脸,试图用动作掩饰瞬间的狼狈,但握着短刃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再次泛白,甚至微微颤抖起来,手背上青筋毕露。

苏晚看着他通红的耳根、强硬的侧脸线条,以及那泄露了真实情绪的、紧握到发白的手,心底因为之前他冰冷态度而产生的那点小小怨气,如同阳光下的薄冰,瞬间消融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甜腻暖意的柔软和一丝隐秘的满足感。她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像只偷腥成功的猫,没有再追问。但刚才指尖触碰他滚烫手臂时那触电般的酥麻感,和他此刻剧烈反应带来的悸动,却像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两人之间无声地、剧烈地荡漾开一圈圈暧昧而汹涌的涟漪。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而灼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