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全食前的最后一堂课，元素操控室里弥漫着硫磺与薄荷的刺鼻混合味。林风缩在实验室最角落的铜釜旁，假装调试火焰温度，实则用艾琳娜教的技巧在釜底刻微型"听"符。
"——所以说，某些低等血脉就是不懂规矩。"尖利的女声从主实验台传来，伴随着刻意提高的笑声。
林风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黛西·冯·克莱斯特，西尔维奥的远房表妹，学院里最张扬的贵族小团体头目。她今天穿了件镶满月光石的法袍，走动时叮当作响，活像个人形风铃。
"喂，东方佬！"一只镶金边的坩埚突然砸在林风桌前，"借点你的'特殊材料'。"黛西故意在"特殊"二字上加重音，身后跟班们发出吃吃的窃笑。
林风握紧搅拌棒，新刻的符文基座隐隐发烫。铜釜底部的"听"符正将隔壁实验室的对话传来——教授们正在讨论今晚月全食的观测安排，关键信息夹杂在琐碎的学术用语中。
"我在跟你说话！"黛西的银靴尖踹翻了林风的原料架，琉璃瓶滚落一地。某种绿色粉末洒在地板上，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凹坑。
林风猛地站起，又强迫自己慢慢坐下。冲突会引来关注，而今晚的行动需要低调。他摸出随身小刀划破手指，在桌底迅速画了个"固"符。血液渗入木头，整个实验台瞬间变得坚不可摧。
"哇哦，要动武？"黛西夸张地后退两步，从发髻抽出一根孔雀翎羽，"知道这是什么吗？'蓝伯爵的诅咒'，沾到皮肤会——"
"黛西！"西尔维奥突然出现在门口，红发像团燃烧的火焰，"你哥在找你，说是家族紧急会议。"
黛西脸色刷地变白，翎羽掉在地上。她恶狠狠地瞪了林风一眼，甩袖离去时故意撞翻了门口的危险品柜。玻璃爆裂声中，某种紫色气体弥漫开来。
"闭气！"西尔维奥拽着林风扑向窗外，同时弹出一颗银色小球。小球在空中爆开，将毒气尽数吸收。
两人摔在草坪上，西尔维奥的袖口被腐蚀出几个大洞。他盯着林风毫发无损的制服，突然笑了："符文护甲？进步挺快啊。"
林风心头一紧。西尔维奥怎么会知道？除非...
"别紧张。"红发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块刻满符文的怀表，"我哥留下的。当指针变红时，说明附近有人用了东方符文。"他晃了晃表盘，此刻指针正泛着淡淡的粉色。
"黛西其实是我派来的。"西尔维奥压低声音，"院长怀疑你和艾琳娜，今天特意测试学生的元素抗性——那毒气会让人说真话。"
林风后背沁出冷汗。他刚才确实差点用了攻击性符文。
"今晚按计划行动。"西尔维奥塞给他一枚铜币，"遇到守卫就亮这个，上面有我们家族徽记。"他顿了顿，"对了，小心三年级的布莱克，他是院长的眼线。"
下课钟声响起，西尔维奥的身影混入人群。林风摩挲着铜币边缘的锯齿，发现那其实是微型的符文阵列，能在月光下形成某种投影。
食堂的喧闹声比往常更甚。林风刚端着餐盘坐下，周围三张桌子的人立刻起身换位。远处传来毫不掩饰的议论：
"...听说他父母是东方间谍..."
"...用邪术作弊..."
"...院长迟早把他赶出去..."
餐盘里的炖菜突然蠕动起来，变成一摊活蛆。林风强忍恶心，用勺子底部悄悄画了个"辨"符。幻象消散后，露出被下药的真实食物——表面漂浮着银色粉末，是专门破坏精神力的月尘。
"不介意我坐这吧？"一个戴单边眼镜的男生突然坐到对面。他胸前的年级徽章显示是五年级，袖口却别着讲师才有的银星扣。
"三年级时我见过类似的手段。"男生推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喝这个解毒。"他的指甲缝里沾着某种草药碎屑，身上有图书馆地下室的霉味。
林风谨慎地嗅了嗅茶香，源符没有预警。喝下第一口，舌尖立刻尝到艾琳娜常用的那种蜥蜴血墨的味道。
"布莱克在看你。"男生假装整理领结，露出内侧绣着的蛇与剑纹章——影之手的标记，"别回头，他在西北角柱子后面。"
茶杯底部粘着片透明薄膜。林风借擦拭杯子的动作将它贴在掌心，皮肤立刻传来刺痛感，浮现出星象塔的立体地图，某条路线被标成血红色。
"月食开始后两小时，守卫换岗间隙。"男生起身时轻声说，"走排污管道，别用符文，那里有反魔法力场。"
林风刚把地图记在脑中，薄膜就自动溶解了。他抬头正对上布莱克阴鸷的目光——那个鹰钩鼻少年正用叉子戳着一只活青蛙，青蛙腹部刻着扭曲的符文，每戳一下，林风胸前的源符就跟着震颤。
图书馆的阴影比往常更浓重。林风在指定书架间穿行，每一步都避开地板上特定的月光斑块——艾琳娜说过，那是院长布置的监测魔法。
"你迟到了。"艾琳娜的声音从一具盔甲模型里传出，她今天伪装成了展示品，连呼吸都带着金属的冰冷回音，"情况有变，院长提前开始了转移程序。"
盔甲的手指在地上画出光纹，组成实时更新的星象塔平面图。三层某个房间被标红，三个光点正在移动。
"西尔维奥的哥哥，我的未婚夫，还有..."艾琳娜的声音突然哽咽，"我妹妹。"
林风这才注意到最小的光点只有其他的一半大。地图突然扭曲，红点开始向塔底移动，速度异常的快。
"他们在用升降密道！"盔甲一把抓住林风的手腕，"现在就去，立刻！"
就在这时，图书馆大门被猛地踢开。黛西带着十几个贵族学生冲进来，手里举着燃烧的符纸。
"抓住那个东方间谍！"她尖叫着，"他偷了禁书区的宝物！"
燃烧的符纸在空中组成一张大网，网上每个节点都挂着铃铛。林风认出这是"真言束缚阵"，一旦被罩住就会被迫回答所有问题。
盔甲突然活过来般挡在林风面前，胸甲弹开露出里面旋转的符文盘。艾琳娜的声音同时在林风耳边响起："跑！去地下藏书室找卡洛斯！"
林风撞开侧窗跃出的瞬间，整具盔甲爆炸成无数金属碎片，将追兵阻隔在火网之后。夜空中，月亮已经开始被阴影蚕食，边缘泛着不祥的血红色。
地下藏书室的门锁着，但锁孔里插着一根乌鸦羽毛。林风刚触碰羽毛，就听见里面传来粗犷的嗓音：
"三长两短，快！"
随着敲门节奏，羽毛化为灰烬，厚重的橡木门无声滑开。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止血草药味，混合着某种野兽的腥臊气。一个满脸刀疤的壮汉正往背包里塞绷带和药剂，他抬头露出标志性的咧嘴笑——是佣兵卡洛斯。
"小子长高了嘛！"卡洛斯扔来一套佣兵制服，"换上，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学徒。"他踢开脚边的暗格，露出散发着霉味的狭窄通道，"院长养了群地狱犬在塔底，幸好老子准备了'美味'。"
背包里露出半截血淋淋的牛腿骨，骨头上刻满扭曲的符文。林风换衣服时，卡洛斯突然按住他的肩膀：
"记住，待会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用符文。"佣兵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那里有'噬符虫'，专门吃你这口的小可爱。"
通道尽头传来水滴声，节奏诡异得像某种密码。卡洛斯突然吹了声口哨，回声在管道中形成奇特的旋律。黑暗中亮起一对绿眼睛，接着是第二对、第三对...
"准备好见你导师了吗？"卡洛斯咧嘴一笑，露出镶着符文的犬齿，"老家伙等得不耐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