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说干就干,沈砚之在父亲的书桌上拿着一摞信纸,不顾家人疑惑的眼神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屋里。

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屋,一张床一个简易的小书桌,还有一些杂物,在那个年代能有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也是十分难得的了,像隔壁的二豆子家,家里孩子多,五个人挤到一个屋里,一到晚上起身去厕所的功夫,回来就找不到自己原来睡觉的地方了。

沈砚之拿着笔用手搓着脑袋。

“写什么好呢”

“平凡的世界”?“白鹿原”?“活着”?

不行,平凡的世界,路姚应该写着呢,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八五年秋天开始创作的,现在是八五年夏天,这时候大纲都得出来了吧。不行,写完撞车了麻烦了。“唉,可惜”

沈砚之想了想白鹿原和活着,白鹿原篇幅太长,一个暑假根本写不完,按照上一世的经历来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应该这两天就会到,上了大学在宿舍根本没办法安心创作,可以先放一放不着急。

活着,这部作品确实好,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也高,一书封神,一部书的出版费能吃一辈子,开局先放大招?也不太行。

“诶,想起来了《红高粱》!

就在我家附近的原型故事,以后被人问到创作历程也能自圆其说。”

沈砚之坚定了下眼神:“就《红高粱》了!”

“老乡啊,你可不要怪我啊,谁让咱是老乡呢”。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背后开一枪”。

远在北京解放军艺术学院食堂里正在打饭的莫颜,突然感觉腰眼一疼,身形摇晃了几下,手里拿着的铝饭盒掉了下来。

“吧嗒”一声脆响食堂里人群的眼神瞬间集中了过来。

身边带着眼镜的钱纲问道:老管,你没什么事吧?”

“哎,我没事,突然感觉腰一疼,心里感觉少了点什么。”

“可不能在熬夜创作了,长时间身体吃不消”。

莫颜想到了最近来找他的妻子,脸上微微一红心中暗暗道:“唉,是需要节制一点了”。

沈砚之坐在书桌前开始回想前世看的《红高粱》的各种细节,现在想想还得感谢父亲的熏陶让他从大学时期就泡在了图书馆里,每天翱翔在文学作品的海洋里。重生一世让前世的记忆变的更加清晰,基本上原文的每一个情节,都让人印象深刻。

沈砚之拿起钢笔,吸饱墨汁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一九三九年古历八月初九,我父亲这个土匪种十四岁多一点。他跟着后来名满天下的传奇英雄余占鳌司令的队伍去胶平公路伏击敌人的汽车队……

直到煤油灯欲燃欲熄,沈砚之才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看了下时间十二点了,从拿起笔到现在一口气写了六个小时,将近一万个字,在写作时浑然不知时间已经流逝了这么久,看了看信纸上的字,嗯,幸亏重生前庞中华的字帖没少练。

沈砚之站起身,揪了揪因汗水粘在身上的背心和裤子,推开门,微微一阵风吹来,享受着这一刻的清凉和宁静。

大概几分钟后,听到动静的沈梅走了出来,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沈砚之,转身回到屋里冲了碗鸡蛋汤端了出来。

“看着你屋里的灯一直亮着,知道你没睡,饿了吧,趁热喝了,给你放了糖。”说着把手里端着的鸡蛋汤放到了桌子上。

沈砚之端着汤吸溜吸溜的喝着,望着正在注视着他的大姐,“大姐,明天早上我去趟镇上的书店,刘成的拖拉机都是几点去镇上”。

沈梅微微一怔:“他平常都是八点左右在村口出发,明天早上我喊起你来。”边说边在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皱巴的五元钱递给了沈砚之。

“拿着吧,到了镇上有喜欢的书就买下,中午饿了就在镇上吃吧。”

沈砚之太了解自家姐姐的性格了,没有拒绝,伸手把钱接了过来,是啊,自己太穷了,兜里比脸还干净。沈砚之看着手里皱巴的钱,暗自下了下决心,一定得赶快写,先挣点钱,缓解下现在的窘迫,想完便一口气喝完了鸡蛋汤。

沈梅端着碗走出房门还不忘叮嘱道;“早点休息,别睡太晚”。

沈砚之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虫鸣声,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沈砚之,沈砚之,沈砚之”。

“诶,建国来了啊,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找砚之有事?”

“婶子,沈砚之醒了吗?

还没等沈砚之睡醒,就听到了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声。

来人正是,李建国,绰号二愣子,个不高,人胖乎乎的,卷毛,一脸贱相。

俗话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个二货的历史充满了荣光。

人家掏鸟蛋他掏马蜂窝,家里养的猪失足掉进了粪坑里,这小子二话不说一个“猛子”扎进去,把猪成功救了上来,二大爷在现场看见说“你这小子真猛”。他咧嘴一笑好悬没把二大爷熏吐喽。

“别叫了,和叫魂的样。”

沈砚之看着他进来坐起了身子问他:“这么早,找我有啥事。”

李建国眉飞色舞的说:“我昨天和我爹去镇上,看见苏家一大家子回来了,还听说苏郁考上了北平人民大学。”

听到了苏郁两个字,沈砚之不禁一阵恍惚,曾经这两个字被他死死的埋在了心里,再次听到不禁一阵悸动。

李建国看了看正在愣神的沈砚之:“哎,哎,哎。你听见我在说什么了吗?”

沈砚之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赶紧穿好了衣服

“走,跟我去镇上。”

李建国一脸懵还是跟着沈砚之走了出去

“去镇上干嘛?”

“路上再说。”沈砚之没有回头,步伐略显焦急。

“妈,我和建国去镇上吃。”

“好的,别回来太晚。”刘美玲看着沈砚之匆匆忙忙的走出了家门没有再多问。

跟在身后累的气喘吁吁的李建国

“哎,你慢点走,你走这么快现在也没车啊”。

沈砚之听到这话这才回过神来,去镇上的拖拉机还得一会再出发,脚步这才慢了下来。

李建国双手比比划划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咱去镇上干嘛啊?”

“去找苏郁?”

李建国听后略显错愕:“啊,找她干什么。”

沈砚之没有回答

李建国挠了挠脑袋上的卷毛,眼神里全是疑惑,嘴里嘟囔着:

“你反正不是喜欢苏郁吧?”

“嗯,你说的没错,我喜欢她”。

“嗯,啊?卧槽”。李建国瞬间眼睛瞪成了牛蛋大小,脸上一阵错愕。

李建国停了好久才重新说话:“那你喜欢苏郁了,高妍妍怎么办?”

沈砚之停下身来,逆光而立,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这一刻如B王附体,说了句让李建国一辈子记忆深刻的一句话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在这一刻,沈砚之的形象在李建国心中远比身穿长风衣、系着白围巾的许文强还要潇洒,牛蛋大的眼睛里满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