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醉仙楼斗智,算学破局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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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露凝在海棠花瓣上,折射出碎钻般的光。萧逸跟着苏瑶穿过月洞门时,肩头伤处的热流已退去,只留下淡淡的灼痛感。她递来的珍珠玉簪被小心插在发髻,温润的光泽与苏瑶鬓边那支相映成趣,引来路过家丁隐晦的侧目。

“此簪乃玄甲卫的信号器,” 苏瑶驻足整理他的衣襟,指尖拂过云纹领口的裂口,“若遇危险,捏碎珍珠即可。”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袖口兰草纹擦过他腰间新配的青铜令牌,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醉仙楼的飞檐在街角若隐若现,红灯笼映得青石板泛着暖光。楼前拴马桩上悬着吏部尚书赵峰的鎏金鞍具,鞍桥镶嵌的宝石在夜色中幽幽发亮。萧逸抬头看见匾额上 “醉仙楼” 三字,烫金笔触间竟藏着细微的骷髅暗纹 —— 与血魔殿的标记如出一辙。

“跟紧我。” 苏瑶按住他握令牌的手,两人拾级而上时,她裙摆扫过台阶边缘的青苔,惊起两只蛰伏的蟋蟀。二楼包厢传来猜拳行令声,夹杂着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其中一道尖细嗓音格外刺耳:“赵大人这题,怕是要难倒全场了!”

推开雕花木门,热浪裹挟着酒肉香气扑面而来。圆桌旁围坐七八人,为首的紫袍老者正是吏部尚书赵峰,他捻着山羊胡的手指上戴着翡翠扳指,目光如毒蛇般落在萧逸身上:“哟,苏相爷千金竟带了位……‘贵客’?” 他刻意加重 “贵客” 二字,引得满座哄笑。

萧逸扫过众人服饰:御史大夫腰间玉带歪斜,显然已喝得酩酊大醉;户部侍郎不停摸向袖中锦盒,盒角露出的明黄缎面暗示着里面的奏疏;唯有赵峰身侧的黑衣人始终垂首侍立,腰带内侧隐约可见血魔殿的骷髅标记。

“赵大人见笑了,” 苏瑶敛衽行礼,鬓边珍珠钗轻晃,“这位是家父新收的门客萧逸,听闻大人今晚雅兴,特来请教。” 她说着,将萧逸往前一推,袖中珍珠突然发出极淡的蓝光。

赵峰放下酒盏,翡翠扳指在桌面敲出脆响:“请教?不知萧公子擅长何种学问?经史子集?还是诗词歌赋?” 他身后的黑衣人上前一步,捧着个紫檀木匣置于桌上,匣盖上刻着九曲连环图。

“略通算术。” 萧逸盯着木匣上的纹路,发现连环图的节点竟与现代拓扑学原理相通。

“算术?” 赵峰挑眉,示意黑衣人打开木匣。里面躺着根象牙算筹和一卷泛黄的绢纸,“听闻西域有种‘阿拉伯算法’,能算人所不能算。萧公子可会?” 他说话时,御史大夫突然打翻酒杯,酒液在桌布上晕开的形状,竟与血魔殿令牌如出一辙。

苏瑶的指尖骤然收紧,珍珠钗的蓝光更盛。萧逸却想起今早用树枝算题的场景,接过绢纸时故意露出袖口的青铜令牌:“略知一二。” 绢纸上的题目用篆书写就,竟是道融合了田亩丈量与漕运损耗的复合算题,末尾还附着行小字:“算错者,罚酒十坛。”

“好!” 赵峰拍案而起,翡翠扳指险些脱落,“若萧公子能在一炷香内算出,赵某便向御史大夫举荐你入朝!若算错……” 他阴恻恻地笑,“就请公子尝尝我府中珍藏的‘穿肠酒’。”

黑衣人点燃香炉,檀香青烟在烛火中扭曲成骷髅形状。萧逸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 —— 这不仅是算术题,更是血魔殿设下的陷阱。他瞥见苏瑶悄悄解开腰间兰草玉佩的绳结,两半断玉相触的刹那,自己锁骨的疤痕突然发烫。

“开始吧。” 赵峰晃着酒杯,酒液在盏中画出妖异的弧线。

萧逸闭上眼,现代数学公式在脑海中飞速流转。他将题目拆解为几何面积与物流成本两部分,甚至考虑到不同谷物的密度差异 —— 这些知识在现代稀松平常,在此刻却如惊雷般炸响。当他睁开眼时,发现香炉里的香灰已积了半寸。

“答案是三千四百六十二石五斗八升,损耗率百分之三点七。” 他语速极快,同时用象牙算筹在桌上摆出竖式,小数点后的位数精确到毫厘,“其中糯米损耗率最高,因漕运途中遇梅雨霉变,这与绸缎庄失窃的冰蚕丝运输路线高度重合。”

满座哗然。赵峰脸上的笑容僵住,翡翠扳指 “当啷” 一声掉在桌上。御史大夫猛地惊醒,酒液顺着胡须滴落:“你…… 你怎么知道冰蚕丝的事?”

“不过是算术推论罢了。” 萧逸拿起算筹敲击木匣,九曲连环图的节点应声而开,露出里面藏着的血魔殿密信,“赵大人设此谜题,怕是想借机试探谁知道冰蚕丝的下落吧?”

密信上的朱砂字迹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赫然写着 “血魔殿三月初三攻城计划”。赵峰脸色煞白,抓起酒壶砸向萧逸:“妖言惑众!给我拿下!”

黑衣人瞬间出鞘,刀刃直取萧逸咽喉。苏瑶惊呼着掷出珍珠玉簪,珍珠破裂的刹那,无数细针射向黑衣人手腕。萧逸趁机翻滚避闪,却感觉锁骨疤痕灼痛难忍,竟在微光中透出淡紫色电光 —— 与穿越时的雷击如出一辙!

“滋滋 ——” 电流声在袖中响起,青铜令牌突然发烫。萧逸下意识握住令牌砸向黑衣人的刀,金属碰撞处爆出蓝紫色火花。黑衣人惨叫着倒飞出去,手腕上留下焦黑的烙印,正是血魔殿的骷髅标记!

“天呐!他会妖法!” 户部侍郎尖叫着躲到桌下,锦盒里的奏疏散落一地,露出 “议和” 二字的抬头。赵峰趁机抓起密信想吞进肚,却被苏瑶甩出的银簪钉穿手掌,银簪尾部还挂着半片黑布 —— 与今早刺客蒙面所用的材质相同。

“拿下赵峰!” 苏瑶厉声喝道,腰间兰草玉佩的断玉突然相吸,发出 “咔哒” 轻响。萧逸只觉一股热流从疤痕涌至令牌,牌面的 “玄” 字竟亮起幽光,与苏瑶玉佩拼合的 “命” 字遥相呼应。

“保护大人!” 门外冲进数名刀斧手,却在看见令牌光芒时顿住脚步。为首的捕头正是刘捕头,他拔出腰刀砍断赵峰锁链,刀刃上的玄甲卫标记在光线下清晰可见:“奉相爷令,缉拿血魔殿内应!”

混乱中,萧逸看见赵峰被拖出包厢时,袖口滑落枚青铜令牌 —— 与自己手中的 “玄” 字牌截然不同,上面刻着个扭曲的 “魔” 字。而苏瑶捡起地上的半片黑布,指尖在布纹中捻出枚细小的金属片,上面刻着血魔殿的行动暗号。

“萧公子,” 苏瑶走到他身边,鬓边的珍珠钗已不见踪影,“你刚才……”

“我不知道。” 萧逸看着自己仍在发烫的锁骨,那里的疤痕竟隐约组成了令牌的形状,“但我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他想起密信上的 “三月初三”,距离今天只剩三天。

醉仙楼外传来官兵集结的号角声,灯笼将青石板照得如同白昼。萧逸跟着苏瑶下楼时,看见刘捕头正将赵峰的 “魔” 字令牌递给暗卫 —— 那些暗卫的袖口,都绣着与苏瑶玉佩相同的兰草纹。

“父亲已在相府备下庆功宴。” 苏瑶递来盏灯笼,烛光映着她微乱的鬓发,“只是……” 她欲言又止,目光落在萧逸锁骨的疤痕上,“公子的神谕之痕,似乎与古籍记载的…… 不太一样。”

萧逸接过灯笼,灯笼罩住的光晕里,无数飞蛾正疯狂扑向烛火。他想起穿越前纪录片里的话:“当时空裂隙被打开时,能量会在穿越者身上留下印记,而这种印记…… 可能会随时间变异。”

难道自己的疤痕,并非单纯的 “神谕之痕”?

“先回府吧。” 苏瑶拉紧他的衣袖,两人穿过空无一人的长街时,她突然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半枚玉佩 —— 正是苏敬锦盒里的那半枚。当两半玉佩拼合时,完整的 “命” 字竟透出淡紫色光芒,与萧逸疤痕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是……” 萧逸震惊地看着玉佩,发现拼合处的纹路竟组成了幅地图,中心位置正是应天府的城门大街。

“古籍残卷里说,天命之人的疤痕能激活玉佩,指引‘时空之眼’的位置。” 苏瑶的声音带着颤抖,“二十年前,上一任天命之人就是拿着完整玉佩找到裂隙,却……” 她没说下去,只是将玉佩塞进萧逸手中,“血魔殿今晚失利,定会动用全部力量寻找你。我们必须在三月初三前找到时空之眼。”

萧逸握紧玉佩,冰凉的玉石与发烫的疤痕形成奇异的平衡。他抬头望向城门方向,巍峨的城楼在夜色中如巨兽般蛰伏,而玉佩地图的中心,正是今早他穿越而来的青石板路。

难道时空之眼,就在他穿越的起点?

“小姐!萧公子!” 管家骑着快马赶来,缰绳上还挂着边关急报,“蛮族已破三关,前锋距应天府只剩百里!赵党余孽趁乱打开了西城门!”

苏瑶脸色煞白,接过急报的手指都在发抖:“血魔殿果然算准了时机……” 她看向萧逸,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萧公子,看来我们没有时间了。”

萧逸望着远处燃起的烽火,又看看手中发光的玉佩。刺客的匕首、赵峰的密信、苏瑶的令牌…… 所有线索在此刻汇聚成一条线,指向那个他穿越而来的清晨,指向城门大街那块普通的青石板。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将玉佩贴身藏好,锁骨的疤痕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透过儒衫映出闪电般的纹路,“带我去城门大街。现在就去。”

苏瑶看着他眼中燃烧的光芒,突然想起古籍残卷的最后一句:“当异世之痕与命玉共鸣时, either save the world, or destroy it.”(要么拯救世界,要么毁灭它。)

夜风吹过空旷的长街,卷起地上的海棠花瓣。萧逸跟着苏瑶奔向城门,手中的青铜令牌与贴身的玉佩同时发烫,仿佛两颗即将引爆的炸弹。他知道,自己不仅要对抗血魔殿的追杀,还要在三天内找到时空之眼 —— 否则,炎国将在三月初三的战火中覆灭,而他,可能永远无法回到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