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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泪珠在糖糖惨白的小脸上划过,糖糖强忍住哭腔,哽咽着继续开口,
“……糖糖不怪妈妈,一切都是糖糖的错。”
“下辈子,糖糖想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再做妈妈的女儿。”
说完,糖糖像是完成了一桩心愿一般,直挺挺的昏倒在了病床上。
病房里的机器发出刺耳尖锐警报声。
看着我千娇百宠了七年的孩子过得这样凄惨,我的心下意识揪得生疼,攥紧的指尖在触及李观林的身影时,又倏然松开。
有心软的人早就开始流泪。
“这位大姐,我们能理解你对野哥哥爱的深沉,但你也不能不顾你女儿的命吧?”
“你这样是在给野哥哥抹黑!我们家不需要你这样的黑粉!”
“黑粉滚出去!”
周围的声量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让我滚出去。
场内的骚动引来了保安,在弄清楚来龙去脉后,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皱眉盯着我。
仿佛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这位胡女士,要不您……”
保安努力掩饰住脸上憎恶的神情,想劝我离开。
我冷哼一声,翘着二郎腿坐在座位上翻了个白眼,面向人群不屑地嘲讽道,
“我凭什么出去?你知道我为了买这张内场票从黄牛那里加了多少钱吗?!”
“我买了票,这就是我的座位,你们凭什么让我出去!小心我把你们发到网上,看看谁才是黑粉!”
“能买到内场票的人,肯定都不差钱吧?你们要真心疼那死丫头片子,那就往外掏钱呗!”
所有人都被我的强词夺理和无耻气到说不出话来。
“保安,愣着干什么,这男人没有票,他是怎么进来的?你们就是这么管理的吗?小心我去投诉你!”
李观林满脸的绝望,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佝偻了下去,嘴角不住地抽搐着,
“盈莹,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不是你说过,女儿永远是你心尖上的宝贝吗?”
“糖糖五岁查出来得病后,是你抱着她四处求医,为了筹够医药费,甚至差点儿把膝盖跪烂。”
“去年你还一步一跪,磕了三千多个响头,到山上的庙里给糖糖求了护身符。”
我扬起手来叫保安的动作一顿。
李观林说得都是真的。
我对女儿,确实一直如珠似宝。
两年前糖糖查出绝症,我的心像被钢钉狠狠刺入,整个人如坠深渊。
我变卖了所有的财产,带着糖糖东奔西走,甚至不惜卖血卖髓,只为给糖糖治病。
各路神佛的金像前,我虔诚地跪了又跪,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我也不曾放过。
只要糖糖能痊愈,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我的命。
我的沉默让周围所有人都觉得事情有了转机。
李观林眼里闪烁着希冀的光,乘胜追击似的上前握住我的手,声泪俱下,
“盈莹,我知道这么多年你过得很辛苦,每日都活在煎熬和绝望里。
但是现在糖糖马上就要痊愈了啊!”“医生说,动了这次手术,糖糖有极大的可能恢复……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重病的懂事女儿,苦苦哀求的深情丈夫,曾经为了女儿甘愿付出一切的母亲。
在场的人无一不为之动容,眼里全是泪光,哽咽声连成一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着我的答案。
可我却在李观林满怀期待的目光里,下巴一扬,冷嗤一声嘲讽道,
“听说黑市上肾价又涨了,你愿意救那贱妮子,你去卖肾呗,反正我一个子儿都没有。”
李观林怔在了原地,完全没想到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后,我依旧那么绝情。
他苦笑一声,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颓唐下去。
周围的人早就义愤填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伐我,但在我听来这些话都不痛不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