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后脑勺传来的剧痛。他发现自己仰面躺在实验室的地板上，周围一片狼藉。电子设备发出微弱的警报声，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某种甜腻的金属气味。他挣扎着坐起来，看到那个智能马桶依然静静地立在角落，看起来普通得令人失望。
"系统，记录实验事故报告..."林毅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他摸到眼镜戴上，发现镜片已经裂了一道缝。实验室的主显示器还在工作，上面跳动着一条红色警告：量子波动超出测量范围，持续时长4小时22分钟。
林毅踉跄着站起来，突然注意到马桶盖上有一行正在缓慢消失的符号——正是他昏迷前看到的那些。它们由发光的蓝色线条组成，结构复杂得令人眩晕。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拍照，却发现相机根本无法对焦那些符号。
"有意思..."林毅的专业好奇心压过了恐惧。他抓起平板电脑，调出量子解码程序，对准马桶盖。程序立刻开始疯狂运算，CPU温度瞬间飙升到警戒线。
就在他准备强制关闭程序时，马桶突然发出一声轻柔的"叮咚"，就像高级酒店的电梯到达提示音。紧接着，一个机械女声从马桶内置的智能音箱中传出：
"检测到解码尝试。安全协议已降级。请问需要冲水、烘干，还是...星际通讯？"
林毅的手僵在半空。他确信研究所采购的智能马桶绝对没有最后那个功能选项。更诡异的是，这句话的后半部分突然切换成了一种他从未听过却莫名能理解的语言——音节像是液态金属在流动。
"重复最后一项。"林毅听见自己说，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
马桶内部的LED灯带亮起蓝光，水箱发出液体翻涌的声音。"星际通讯协议已启动。请提供认证密钥或...一杯水。"
林毅差点笑出声，但随即意识到这可能是某种测试。他拿起实验台上的蒸馏水，小心翼翼地倒进马桶。"这样？"
水面立刻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完美的漩涡。漩涡中心升起一个由水构成的三维结构，看起来像是某种分形天线。机械女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愉悦音调："初级认证通过。阿尔法-7个体请求建立通讯链接。警告：本设备能量储备仅剩0.3%，预计维持时间7分12秒。"
林毅的平板电脑突然显示出一系列复杂的数学公式，然后自动打开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程序界面。屏幕中央跳出一条信息：
[通讯协议建立中...]
[正在适配地球语言模块...]
[完成度23%...45%...]
马桶的水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水面上的分形结构变得更加复杂。林毅后退几步，抓起辐射检测仪——读数正常，但某种他无法测量的能量场正在形成。
"你好，碳基生命体。"一个全新的声音直接从实验室的环绕音响系统中传出，低沉而富有共鸣，"我是噗通星第七任总统阿尔法-7。很抱歉以这种形态与你见面，但我的飞船在穿越虫洞时遭遇了...政治变故。"
林毅的平板电脑上突然显示出一段视频：一个由液态金属构成的巨大球体悬浮在太空中，表面不断变换着几何图案。画面突然切换到一个类似议会厅的场景，数十个类似的液态球体正在激烈碰撞，溅起的水花在零重力环境下形成复杂的分形结构。
"如你所见，我们噗通星人是以等离子态水为基础的生命形式。"阿尔法-7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我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我的政敌艾克索将军在跨维度传送过程中动了手脚，导致我的意识被困在了你们这个...呃...卫生设备里。"
林毅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用现有物理学理论解释这一切。他打开录音设备："你说你是一个外星总统，被困在马桶里？这听起来..."
"像是个糟糕的科幻笑话，我知道。"阿尔法-7叹了口气，声音突然变得立体起来，仿佛从实验室的每个角落同时传来，"但请看看你面前的证据：跨维度通讯、等离子态生命维持系统、还有..."马桶突然自动冲水，水流在空中形成一串复杂的数学公式，"这些在你们教科书上不存在的量子波动方程。"
林毅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记录下所有数据。他的专业直觉告诉他，无论这个"阿尔法-7"是什么，它掌握的技术远超人类现有水平。"好吧，假设我相信你。你需要什么帮助？"
"能量。"马桶的LED灯突然变成危险的红色，"这个容器原本只是个观测设备，能量储备极其有限。我需要特定频率的量子波动来维持意识不消散。"一段频率数据出现在林毅的屏幕上，"另外，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的存在，特别是..."
实验室的门禁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音。阿尔法-7的声音戛然而止，马桶立刻恢复了普通智能家电的待机状态。门开了，保安老张探头进来："林博士？系统显示这里能源异常，一切还好吗？"
林毅迅速挡住老张的视线，假装在检查设备："没事，只是...夜班实验出了点小问题。我已经处理好了。"
老张狐疑地看了眼冒着烟的服务器机柜，摇摇头离开了。门关上后，阿尔法-7的声音立刻重新出现，这次明显虚弱了许多："谢谢。刚才消耗了太多能量。我建议我们制定一个..."
马桶突然发出一声类似打嗝的声音，LED灯全部熄灭。林毅敲了敲马桶盖："阿尔法-7？你还在吗？"
没有回应。林毅检查了所有设备，发现唯一异常的是马桶水箱里的水——现在呈现出淡淡的蓝色，而且温度保持在精确的37.5摄氏度，就像某种生命维持液。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4点18分。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林毅做了个决定：他拿出工具箱，开始拆卸实验室的量子能量发生器。无论那个自称外星总统的存在是真是假，他都决定要弄个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