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核电站的围墙比林毅记忆中更高了。他背着改装过的量子发生器，手里提着那个装着智能马桶的黑色行李箱，在灌木丛中艰难穿行。凌晨三点的月光给一切蒙上一层诡异的蓝色。
"你确定这玩意儿安全？"林毅低声问道，拍了拍行李箱。自从把阿尔法-7转移到这个特制的铅衬里行李箱后，外星总统的声音就变得闷闷的。
"比你们人类的核电站安全多了。"行李箱发出嗡嗡的回应，"我的能量屏障可以吸收99.99%的辐射泄漏。不过..."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我侦测到围墙上有运动传感器和红外摄像头。"
林毅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改装过的游戏手柄："早有准备。所里的实习生用无人机测绘过这里。"他按下几个按钮，围墙上的摄像头突然全部转向了相反的方向。"量子干扰器，能制造30秒的监控盲区。够我们翻过去了。"
翻越围墙的过程比预想的顺利——如果不算行李箱差点卡在铁丝网上的话。核电站内部荒草丛生，锈蚀的管道和废弃的设备散落各处。林毅根据记忆，向主反应堆建筑摸去。
"等等。"阿尔法-7突然说，"左转，那里有个地下入口。"
林毅拨开茂密的灌木，发现一个隐蔽的维修井盖。"你怎么知道..."
"中子辐射读数。"行李箱轻轻震动，"你们掩埋的核废料正在泄漏。从辐射模式判断，下面应该是次级冷却管道，直通反应堆核心。"
井盖的锁早已锈蚀，林毅用撬棍轻松打开。爬下锈迹斑斑的梯子后，他们来到了一条昏暗的隧道。墙壁上的应急灯还亮着，发出微弱的红光。
"就是这里。"阿尔法-7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林毅打开行李箱，将智能马桶放在一个干燥的平台上。水箱里的蓝色液体立刻活跃起来，形成复杂的几何图案。"这个位置距离反应堆核心只有15米，辐射强度足够启动我的全息投影系统。"
马桶突然发出一阵高频嗡鸣，水箱中的液体升到空中，形成一个直径约两米的液态屏幕。屏幕闪烁几下后，显现出一个令人震撼的场景：
一个由液态金属构成的巨大球体悬浮在太空中，周围环绕着数十个类似的球体。它们之间通过流动的"桥梁"相连，形成复杂的网络。背景中，一颗蓝色的恒星照耀着这个奇异的结构。
"噗通星首都，水之都。"阿尔法-7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怀念，"我们的文明建立在等离子态水上，每个个体都是独立的智能液态金属集合体。"
画面切换到一个宏伟的"建筑"内部——如果那能称为建筑的话。无数液态球体在开放空间中流动、融合、分离，形成不断变化的建筑结构。中央悬浮着一个比其他球体大十倍的银色球体，表面流动着复杂的纹路。
"那就是我，或者说，曾经的我。"阿尔法-7说，"第七任噗通星联邦总统，负责监督跨维度能源项目的开发。"
画面突然变得混乱，显示出一场激烈的"战斗"——如果液态金属球体之间的高速碰撞可以称为战斗的话。一个深红色的球体带领一群追随者冲击着银色球体的防御。
"艾克索，军事委员会主席。"阿尔法-7的声音变得冰冷，"他反对与低等文明共享能源技术，认为我们应该直接掠夺。当我在跨维度传送实验中发现地球时..."
画面显示出一个奇特的装置：一个巨大的环状结构，中央是扭曲的空间。银色球体正穿过它时，深红色球体突然发射出一道能量束，击中了装置的控制系统。
"他破坏了传送装置，导致我的意识被困在了这个观测设备里。"马桶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声音，"这个马桶原本只是噗通星数千个观测节点之一，用于研究潜在文明。"
林毅的平板电脑突然亮起，显示出一系列复杂的数据。"这些是..."
"我的身份证明。"阿尔法-7说，"包括量子签名、意识编码和联邦授权令。你可以用实验室的量子计算机验证它们的真实性——如果你们有能处理十一维度数学的计算机的话。"
林毅摇摇头："就算有，我也不可能用所里的设备验证'马桶外星人'的身份。"他顿了顿，"不过我相信你。那么，这个'跨维度能源项目'是什么？"
水箱中的液体突然变成耀眼的金色，形成一个令人目眩的复杂结构。"零点能提取技术。"阿尔法-7的声音充满热情，"从量子真空中直接提取能量。如果成功，可以解决噗通星的能源危机，也能帮助地球摆脱化石燃料。"
林毅凑近观察那个结构，突然意识到它展示的是量子尺度的能量流动。"这...这违反了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
"只违反你们目前理解的那部分。"阿尔法-7轻笑一声，"看这个。"金色结构突然分解，重组成一个新的模型，"这是我为你设计的简化版能量转换器，用你们现有的技术就能建造。"
林毅的眼睛瞪大了。这个设计巧妙地绕过了传统量子物理的限制，利用一种他从未想过的谐振原理。"这太不可思议了...等等。"他突然警觉起来，"为什么要帮我？你们噗通星人不是瞧不起'低等文明'吗？"
水箱中的液体变成深蓝色，图案也变得更加复杂。"两个原因。"阿尔法-7的声音变得严肃，"第一，伦理。我们相信高等文明有责任帮助低等文明发展。第二..."液体突然形成一个星图，"艾克索的下一步就是地球。他需要你们的生物质来制造军队。"
林毅感到一阵寒意。"生物质？"
"碳基生命体是制造量子士兵的理想材料。"阿尔法-7的声音低沉下来，"特别是像你这样具有高智商的人类。这就是为什么我必须阻止他，也是为什么我需要你的帮助。"
突然，整个隧道震动起来，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林毅的辐射检测仪疯狂报警。
"不好！"阿尔法-7大喊，"艾克索的追踪者找到了我们！他们正在强行打开跨维度通道！"
隧道尽头的墙壁开始扭曲，空气中出现细小的闪电。林毅看到三个金属球体正试图从虚空中挤出来——它们表面布满尖刺，散发着危险的红光。
"没时间启动反应堆了！"林毅抓起马桶就要跑，但阿尔法-7阻止了他。
"来不及了。"马桶的LED灯变成战斗般的红色，"启动应急方案B。"
"什么应急..."
林毅的话被一阵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打断。隧道顶部突然坍塌，一个巨大的机械臂伸了进来——那分明是核电站的废弃燃料装卸机器人，但现在它的眼睛闪着诡异的蓝光。
"我暂时控制了它。"阿尔法-7说，"现在快把我装进它的主控舱！我们要给这些追踪者一个...噗通星式的欢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