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巧莲关于调换住所的消息，沈婉仪感觉仿佛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如果真的被调到冷宫，那就意味着她彻底失宠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你确定这个消息属实？"沈婉仪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奴婢是从慧嬷嬷身边的小丫头那里听来的。"巧莲压低声音说道，"她说皇后娘娘今日和内务府的人谈过，提到了要重新安排一些妃嫔的住所。"
沈婉仪在院子里踱步，心中急速思考着对策。被调到冷宫，这几乎就是死路一条。她必须想办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绿萝也听到了消息，脸色苍白地问道。
"不能坐以待毙。"沈婉仪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要去见皇上。"
"见皇上？"巧莲吃了一惊，"娘娘，皇上现在对您..."
"我知道皇上现在对我很冷淡，但我必须试一试。"沈婉仪说道，"与其被动地等待被调到冷宫，不如主动出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巧莲和绿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以皇帝现在对沈婉仪的态度，主动求见很可能会碰一鼻子灰，甚至可能让情况变得更糟。
但沈婉仪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知道这是一场赌博，但她别无选择。
"巧莲，你去打听一下，皇上今晚在哪里。"她吩咐道。
"是，娘娘。"巧莲虽然担心，但还是去办了。
过了一个时辰，巧莲回来了："娘娘，皇上今晚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不过..."她犹豫了一下。
"不过什么？"
"不过御书房外面守卫森严，小李子说没有皇上的召见，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巧莲担心地说道。
"我知道了。"沈婉仪点点头，"帮我梳妆，我要去御书房。"
"娘娘，真的要去吗？"绿萝还是有些担心。
"必须去。"沈婉仪的语气很坚定，"与其等死，不如拼一把。"
巧莲和绿萝见沈婉仪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阻，开始为她精心梳妆。她们选了一件淡雅的月白色宫装，简单地挽起发髻，只戴了几样简单的首饰。整体看起来素雅端庄，没有丝毫张扬的意思。
"娘娘，您今晚真美。"巧莲由衷地赞叹道。
确实，经过精心打扮的沈婉仪美得如同月宫仙子，那种清丽脱俗的气质让人过目难忘。
"希望皇上也这么觉得。"沈婉仪苦笑道。
夜色渐深，沈婉仪独自一人向御书房走去。她没有带任何宫女，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情人多反而不好。
一路上，她遇到了不少巡逻的侍卫。看到她一个人在宫中行走，这些侍卫都投来了奇怪的目光，但碍于她贵妃的身份，也不敢多问。
来到御书房附近，沈婉仪看到果然守卫森严。几名侍卫站在门口，神情警觉。
"站住！"见到沈婉仪接近，为首的侍卫立刻喝道，"什么人？"
"我是沈贵妃，要见皇上。"沈婉仪停下脚步，平静地说道。
侍卫们认出了她，但脸色依然严肃："贵妃娘娘，皇上正在批阅奏折，没有召见，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我有急事要见皇上。"沈婉仪坚持道。
"这..."侍卫有些为难。按理说，贵妃要见皇帝，他们是不应该阻拦的。但皇帝确实下过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麻烦你们通报一声，就说沈贵妃有急事求见。"沈婉仪语气温和但坚定。
为首的侍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娘娘稍等，属下这就去通报。"
沈婉仪在门外等待着，心中忐忑不安。她不知道皇帝会不会见她，也不知道即使见到了皇帝，自己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侍卫回来了，脸色有些古怪："贵妃娘娘，皇上说...说让您回去，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沈婉仪瞬间脸色苍白。皇帝连见都不愿意见她，这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但她没有放弃。
"麻烦再去通报一次，就说我有关于后宫管理的重要事情要汇报。"她咬着牙说道。
侍卫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同情她的处境，再次走进了御书房。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更长。沈婉仪站在门外，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夜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终于，侍卫出来了："贵妃娘娘，皇上让您进去。"
沈婉仪心中一喜，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裙，跟着侍卫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皇帝段临渊正坐在龙案后面批阅奏折。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了沈婉仪一眼，眼中没有任何温度。
"参见皇上！"沈婉仪跪下行礼。
"起来吧。"皇帝的声音很冷淡，"说吧，有什么后宫管理的重要事情要汇报？"
沈婉仪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回皇上，臣妾听说内务府要调整一些妃嫔的住所，特来请示皇上的意见。"
皇帝冷笑一声："调整住所？这种小事也值得深夜来打扰朕？"
"皇上，臣妾担心调整不当会影响后宫的和谐。"沈婉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毕竟每个妃嫔都有自己的身份地位，住所的安排应该与身份相符。"
"身份地位？"皇帝放下手中的毛笔，讥讽地看着她，"你觉得自己现在还有什么身份地位？"
这话说得很刺耳，但沈婉仪强忍着屈辱，继续说道："臣妾虽然有过错，但毕竟还是皇上册封的贵妃。如果贸然调整住所，恐怕会让外人议论，影响皇上的声誉。"
"朕的声誉？"皇帝冷笑道，"朕册封一个废物为贵妃，这本身就已经影响声誉了。现在纠正这个错误，反而是明智之举。"
"废物"这两个字如同利刃，深深刺入沈婉仪的心中。但她不能倒下，更不能哭泣。
"皇上，臣妾知道自己让您失望了，但臣妾愿意改正，愿意证明自己的价值。"她恳切地说道，"请皇上再给臣妾一次机会。"
"机会？"皇帝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皇上，臣妾..."
"够了！"皇帝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朕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你来这里，无非是听说了要被调到冷宫的消息，想要求朕网开一面。但朕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沈婉仪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皇帝竟然已经知道了调换住所的事情，看来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皇上，臣妾真的知错了。"她最后挣扎道，"请皇上看在臣妾父亲的面子上..."
"你父亲？"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你以为朕会因为沈相而对你网开一面吗？告诉你，朕之所以没有立即废黜你，已经是看在沈相的面子上了。如果你再不识趣，朕连这点面子也不会给！"
这话说得很重，几乎是在威胁她和整个沈家。沈婉仪明白，如果她再坚持下去，可能会连累到父亲。
"臣妾明白了。"她垂下头，声音有些颤抖，"臣妾会安心接受任何安排。"
"这就对了。"皇帝重新坐回龙案后，"早知如此，又何必今夜来这一趟？"
沈婉仪咬着牙，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知道，这一次求见彻底失败了，不仅没有改变什么，反而可能让皇帝对她更加厌恶。
"臣妾告退。"她行了一礼，转身要走。
"等等。"皇帝忽然叫住了她。
沈婉仪心中涌起一丝希望，回头看着皇帝。
"朕最后警告你一次，"皇帝冷冷地说道，"不要再做这种无用的挣扎。你越是挣扎，只会让朕越发厌恶。安安分分地待在该待的地方，这对你，对沈家，都好。"
这番话彻底粉碎了沈婉仪最后的希望。她明白，皇帝已经对她彻底失望了，无论她做什么，都不可能重新获得宠爱。
"臣妾明白了，臣妾告退。"她强忍着眼泪，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走出御书房，夜风迎面吹来，沈婉仪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落下。她快步走回凤仪宫，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狈模样。
回到凤仪宫，巧莲和绿萝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看到沈婉仪的表情，她们就知道事情没有成功。
"娘娘..."巧莲心疼地想要安慰她。
"我没事。"沈婉仪努力控制着情绪，"都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娘娘，您也早些休息。"绿萝担心地说道。
沈婉仪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寝室。她坐在床边，回想着刚才在御书房发生的一切。皇帝的冷漠，他的羞辱，还有他最后的警告，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子般割在她心上。
她原本以为，主动求见能够挽回一些什么，至少能够表明自己的态度。但现在看来，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皇帝对她的厌恶，已经深入骨髓，无法改变。
更让她绝望的是，皇帝最后的威胁。如果她再继续"挣扎"，可能会连累到父亲和整个沈家。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坐在床边，沈婉仪想起了华妃曾经说过的话：在这座宫里，没有永远的失宠，也没有永远的得宠。但现在看来，她的失宠似乎是永远的了。
第二天一早，内务府的人就来了。
"贵妃娘娘，奉皇后娘娘懿旨，您需要搬到启祥宫居住。"来传旨的是内务府的管事太监王公公，他的态度恭敬，但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
启祥宫，沈婉仪听过这个名字。那是一座位于后宫偏僻角落的宫殿，平时只有失宠的妃嫔才会被安排到那里居住。虽然不是冷宫，但也相差无几了。
"什么时候搬？"沈婉仪平静地问道。
"今日申时之前。"王公公回答道，"娘娘的行李物品，内务府会派人协助整理。"
"我知道了。"沈婉仪点点头，"多谢王公公通知。"
王公公告辞后，凤仪宫里顿时忙碌起来。宫女们开始收拾行李，虽然她们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沈婉仪能感受到她们内心的不安。
"娘娘，我们真的要搬到启祥宫吗？"巧莲小声问道。
"有什么办法呢？"沈婉仪苦笑道，"这是皇后的懿旨，我们只能服从。"
"可是启祥宫那么偏僻..."绿萝的声音有些颤抖。
"偏僻就偏僻吧，至少还能住。"沈婉仪努力让自己显得坚强，"而且说不定那里更安静，适合我静心修养。"
但她心里清楚，搬到启祥宫，就意味着她彻底被边缘化了。在那里，她将失去在后宫中最后的一点影响力，成为一个真正的弃妇。
收拾行李的过程很痛苦。看着那些曾经的奢华用品被一件件装箱，沈婉仪感觉自己的过去也在一点点被装走。从相府嫡女到贵妃娘娘，再到现在的失宠妃子，短短几个月时间，她的人生经历了巨大的起伏。
"娘娘，这些首饰..."巧莲拿着一个首饰盒问道。
"都带上吧，也许以后还用得着。"沈婉仪淡淡地说道。
正在这时，华妃来了。
"妹妹，我听说你要搬家？"华妃的脸色很沉重。
"是的，皇后的安排。"沈婉仪平静地回答。
"该死的！"华妃忍不住骂了一句，"她这是要置你于死地！"
"姐姐不要激动，这也许是最好的安排。"沈婉仪反过来安慰华妃，"在启祥宫，我可以避开很多是非，专心修养。"
"妹妹，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华妃握住她的手，"启祥宫虽然不是冷宫，但和冷宫也相差无几。住在那里的妃嫔，基本上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我知道。"沈婉仪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我还能怎么办呢？昨夜我去求见皇上，被他当面羞辱。他说我越挣扎，只会让他越厌恶。"
华妃听了，眼中闪过愤怒的光芒："那个负心汉！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也许这就是命吧。"沈婉仪苦笑道，"我命中注定要做替身，现在替身的作用结束了，自然就要被抛弃。"
"不！"华妃坚定地说道，"妹妹，你不能这样想。即使到了启祥宫，你也不能放弃希望。"
"希望？"沈婉仪摇摇头，"姐姐，现实一点吧。我已经彻底失宠了，连皇上都不愿意见我。在启祥宫那种地方，我还能有什么希望？"
"记住我说的话，"华妃紧紧握住她的手，"在这座宫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也许今天你被打入启祥宫，但说不定哪天就会有转机。"
"真的吗？"
"当然！"华妃说道，"而且，启祥宫虽然偏僻，但也有它的好处。那里远离是非，你可以在那里养精蓄锐，等待机会。"
沈婉仪被华妃的话稍微安慰了一些，但她心里清楚，华妃说的更多是安慰的话。
下午申时，沈婉仪正式搬离了凤仪宫。她坐在轿子里，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她曾经住过的宫殿。虽然在这里只住了几个月，但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有甜蜜的，也有痛苦的。
轿子缓缓离开凤仪宫，向着后宫的偏僻角落走去。一路上，沈婉仪透过轿帘看到了很多熟悉的景象，但她知道，从今以后，这些景象都将离她远去。
启祥宫位于后宫的东北角，周围环境相对清幽，但也显得异常冷清。宫殿的建筑比较陈旧，明显缺少维护，与凤仪宫的华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娘娘，我们到了。"轿夫在门口停下。
沈婉仪走出轿子，看着眼前这座即将成为她新居的宫殿。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启祥宫的破败，她还是感到一阵心酸。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她对巧莲和绿萝说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
巧莲和绿萝相视一眼，眼中都含着泪水，但她们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搬进启祥宫的第一夜，沈婉仪失眠了。躺在陌生的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声，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从相府嫡女到深宫弃妇，她的人生经历了如此巨大的落差。
但就在这种绝望中，她忽然想起了华妃的话：在这座宫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也许华妃说得对，也许这只是她人生的一个低谷，而不是终点。
窗外月色如水，沈婉仪看着那轮明月，心中暗暗发誓：无论遭遇什么困难，她都不会放弃。即使在这偏僻的启祥宫，她也要坚强地活下去，等待命运的转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