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在大院里谁家做点好吃的改善伙食,四邻八舍的都知道。
这个家属院一共住了七八户人家,都是机械厂的职工。
这个点男人大都去上班了,还有两三个女人也是有工作的。
剩下的几家妇人则是围坐在院子里一起做活。
有纳鞋底的,还有缝补衣服的,时不时会把手里的针往头皮上蹭一蹭,这样下针的时候更加的利索些。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家常,甚至开些荤素不忌的段子,惹的其他人哈哈大笑。
刘秀梅也拿着新买的布料在人群里显摆,大家伙都知道她是个什么德行,敷衍的夸赞了两句便又转移了话题。
刘秀梅见没人搭理她,自讨了个没趣,在手里翻弄着布料。
这是她给娘家侄子准备做衣服的料子,她可是攒了好久的布料才买了这么一块布的。
闻着曾家厨房传来的香味,杨天刚的媳妇陈素芬使劲的吸了吸鼻子说道:“这半响不夜的,谁家传出来的香味?”
其中一人跟着附和【这味道闻着像是在炼猪油,我们家的油罐子也见底了,我还想着最近割块肥肉炼油呢。
只是这个月的肉票已经用完了,想要炼制猪油,只能等到下个月了。
也不知道是谁家这个点炼猪油,馋得我口水都快出来了。】
刘秀梅看了一眼曾大力家厨房的方向,想起昨天早晨的事情,她心里就极度不舒服。
被曾大力夫妇联合数落了一顿也就算了,回家后他本想让孙金海帮她出气的,谁知道那个孬种又把自己编排了一顿。
还说郑淑琴一向老实,肯定是她先去找人家麻烦,曾大力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会跟她计较。
气的刘秀梅连早饭都没给他做就回了娘家。
娘家人见了她自然是高兴的,她娘和她嫂子说她侄子到了说亲的年纪,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刘秀梅就主动承担了这事。
今天一大早自己就去供销社买了一大块布,不过孙金海还不知道这事呢,不知道回来后会不会跟他闹。
这孙金海昨天晚上回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告诉自己以后不能再帮着娘家了,不然以后什么雪花膏布拉吉什么的统统不给她买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机械厂上班的时候被曾大力给洗脑了。
在刘秀梅看来孙金海就是没出息,明明孙金海跟曾大力是一样的工龄,凭什么孙金海总说曾大力在机械厂被领导重视,还说什么凭曾大力的本事早该往上升一升了。
万一曾大力真的在机械厂升了官,那她以后在郑淑琴面前还有什么优越感。
刘秀梅越想越觉得生气,这会听到她们的议论便插言道:“还能是谁家,郑淑琴家呗,你们没闻到香味都是从她家厨房里飘出来的吗?
要我说这郑淑琴也不会过日子,这个点曾大力刚刚去上班吧,她就在厨房里捣鼓好吃的。
背着男人偷吃,也怪不得这些年曾大力对她不冷不热的呢。”
陈素芬平时跟郑淑琴两人关系最好,不过陈素芬性子比郑淑琴火爆的多,她见刘秀梅说话阴阳怪气的便开口说道:
“刘秀梅,你说这话可就刻薄了,人家夫妻俩的事都是关起门来的,你咋知道人家不冷不淡的呢。
大力是当过兵的,人家就那种性子。你见他对谁格外的热情过。
再说了,咱们都是成婚几十年的人了,哪里还有背着偷吃这一说。我听天刚说大力昨天加了一宿的班,这会儿指不定正在家里睡觉呢。
要说心疼男人,我觉得没人比得上淑琴,她是最不可能背着男人偷吃的。
倒是你,我看你手里这块蓝色的料子看起来不像是给你家孙金海用的,倒是像给年轻男人用的啊。
你每天穿着布拉吉,抹着雪花膏,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你才是咱们大院里最有可能偷吃的一个吧。”
刘秀梅被陈淑芬的话怼的面红耳赤的,她说郑淑琴偷吃是说她偷吃东西。
但是陈素芬的意思却是说她偷男人。
刘秀梅一下子就火了起来,开口说道:“陈素芬,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在外面偷人了。
现在可是法律社会,造谣生事可是犯法的,我可以告你诽谤。”
刘秀梅认识不少字,她标榜自己是新时代女性,没事的时候总喜欢翻翻律法,然后给大院里这群没见识的女人科普一番。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敬佩她几分,可是后来相处的久了,越发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便有些不屑了。
再说了,大家都是柴米油盐的过日子,普通老百姓谁有功夫听你显摆这些,只要大家安分守己的过日子,谁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陈素芬毫不在乎的说道:“造谣?你哪个耳朵听到我造谣了?
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你偷男人了?我是说你偷吃?
你不是还说人家淑琴偷吃吗?既然这样,那你也是不是在造谣生事?人家淑琴是不是也可以诽谤。”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向刘秀梅的眼神基本上都是这个意思。
刘秀梅见没一个人帮她不由得有些恼火,今天的事情她一定要解释清楚,不然这家属院里以讹传讹肯定是个大麻烦。
她确实是家属院里最喜欢打扮的一个,孙金海这段时间对她已经不像以前一样了,这话要是传到他的耳朵里吃亏的还是自己。
于是刘秀梅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哎呀,我压根没那个意思,这不是闻到曾家厨房里传出来的香味儿话赶话就说到这里了吗?
嫂子你也不要瞎说,咱们相处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
我就是比你们注重保养了些,我跟我们家金海的感情可好着呢。
我这布料是给我娘家侄子做衣服用的,那孩子你们也是见过的,他从小就亲我这个姑姑。
这不昨儿我回娘家的时候,我嫂子说这孩子最近在相看姑娘,没一件像样的衣服总不行。
我就寻思着给这孩子做件衣服,到时候见了人家姑娘也体面些。”
刘秀梅还以为自己这样说这事儿便揭过了,谁知道陈素芬却不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