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燃回到空荡的别墅,甩手将外套扔在沙发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大床里。
他仰躺着,金色的卷发在深色床单上散开,衬得那张混血轮廓的脸愈发深邃。
眼眸盯着天花板,眼底翻涌着未消的躁意。
翻身时,余光瞥见枕边一抹褪色的碎花——是那只长耳兔玩偶。
歪着脑袋,憨态可掬地望着他。
兔子的碎花裙已经洗得有些发白,裙边甚至微微起球。
他一把抓过兔子,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洗得发白的裙边。
三年前某个雨夜的记忆突然涌上来——
那天京念安被盛母留着吃晚饭,窗外暴雨如注,盛母是俄罗斯人,用拗口的中文极力挽留:
“客房都收拾好了,安安住下吧。”
少女看了看窗外的大雨,陷入了犹豫。
——结果当京律衍撑着黑伞出现在门口时,她立刻像找到依靠的小动物,头也不回地扎进了男人怀里。
"啪!"盛燃突然把兔子按在自己脸上,布料吸走了他急促的呼吸。
这玩偶娇憨的样子,简直和那人如出一辙。
眼前又浮现校门口的画面——她一下子钻进京律衍怀的样子……
兄妹也不至于要那么亲昵!
“操。”
盛燃猛地坐起身,拎着兔子玩偶大步走向衣柜。
“哗啦”一声拉开柜门,粗暴地把玩偶塞进最角落,还幼稚地把它脸朝里转了个向。
~
另一边,京家书房内。
暮色渐沉,京家书房内散发着暖黄的光晕。
京律衍端坐在黑檀木办公桌前,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屏幕的冷光映照在男人侧脸。
男人换上黑色家居服,袖口挽至肘间,露出结实的小臂。
领口微敞,隐约可见锁骨的轮廓。
"咔嗒"一声轻响,书房门把手被悄悄拧动。
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门缝中探出,京念安眨着潋滟水眸,试探地问道:
"哥哥,你在忙吗?"
京律衍抬眸,狭长的凤眸扫过门缝中那张瓷白的小脸。
"什么事?"男人声音低沉,指尖在键盘上轻轻一点。
"那我进来咯。"少女尾音微微上扬,不等回应便推开了门。
随着门扉完全敞开,京律衍也彻底看清了妹妹全貌。
少女发间沾着几根草屑,墨绿色的制服裙摆上零星点缀着狗毛。
活像刚从草丛里滚过的野猫。
随着她推门进来的动作,少女身后露出一张十分“睿智”的狗脸来。
——京雷正吐着舌头,蓝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等等。"
京律衍突然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抵着太阳穴,"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要进来咯?"
"上一句。"
京念安一怔,红唇微张,乖乖地重复:"哥哥你……在忙吗?"
"嗯,在忙,出去吧"
京律衍收回视线不看她,语气淡淡。
"哥哥——"
察觉到被戏弄,京念安立刻拖着软糯的长音小跑进来。
作势要往男人怀里扑。
身后的京雷也配合地发出狼嚎般"嗷呜嗷呜"的叫声。
一根修长的手指抵住少女光洁的额头,阻止了她的靠近。
京律衍垂眸打量着眼前的脏兮兮的妹妹,又看了看旁边那条蠢狗,额角青筋微跳。
"先让它闭嘴。"男人咬着后槽牙,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怒意。
京念安立刻转身,冲着哈士奇挥了挥小拳头。
京雷狗鼻子哼哼两声,像只板鸭般"啪"地趴在了地上,蓝眼睛却仍滴溜溜地转着。
少女这才转回身,仰着瓷白的小脸眼巴巴地望着哥哥,杏眼里盛满了期待。
京律衍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去看妹妹裙摆上的狗毛。
伸手穿过她腋下,轻松将人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少女顺势环住他的脖颈,纤细的小腿在空中轻轻晃动。
黑色家居服上立刻沾上几根狗毛,让他眼角抽了抽:
"下周戒甜,或者周末看牙医。"
男人声音低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选一个。"
"可我…都不想选。"
"那就带着你的雪橇犬出去。"
京律衍说完,作势就要将人放下,怀里人立刻像八爪鱼般缠抱住了他腰部和脖颈。
少女柔软身躯紧贴着他,发顶蹭过他下颌:"我选戒甜!"
京念安虽这样说,可依旧在心里偷偷盘算着
——下周就算偷吃,哥哥也不会知道的!
男人低头睨着她,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倘若被我发现..."
他故意拖长音调,指尖在她腰侧收紧,"会有惩罚的。"
"绝对不会!"京念安信誓旦旦地保证。
片刻后,京律衍最终还是接受不了抱着脏兮兮的妹妹办公。
忍无可忍,抱着人起身往浴室走去。
~
夜色如墨,盛家主宅的灯光渐次熄灭,只有三楼保姆房的窗户还透着一线昏黄的光。
宋梅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转身看向女儿邱晴儿。
"晴儿,今天少爷回来的早,你怎么不去送碗甜汤?"
宋梅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责备。
她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围裙上摩擦着,那是她常年使用清洁剂留下的痕迹。
邱晴儿正对着巴掌大的镜子涂抹润唇膏,闻言手指微微一顿。
镜中映出她精心修饰的眉眼。
——眉毛修得纤细,眼线勾勒得恰到好处,完全看不出是保姆的女儿。
"太晚了,会惹人烦的。"她轻声回答,眼神却冷得像冰。
宋梅不自觉地撇了撇嘴,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更深。
她走近女儿,身上还带着厨房里的油烟味。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她伸手想整理邱晴儿鬓角的碎发,却被女儿不着痕迹地避开。
宋梅却不肯罢休,一把抓住女儿纤细的手腕:
"你爸爸欠了那么多债,我现在就都靠你了。"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加急促,
"你一定要抓住在贵族学校的机会,和那些小姐少爷的处好关系……"
邱晴儿感到一阵熟悉的窒息感。
父亲那张被酒精泡肿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那个男人死了两年,却仍像幽灵般缠绕着她们母女。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知道了。"
宋梅这才满意地松开手,转身去整理她那张床铺,没有看到女儿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邱晴儿背对着母亲,无声地冷笑。
她当然记得上次听从母亲建议的结果。
那天晚上她精心打扮,端着银耳羹敲响盛燃书房的门,却被一句冰冷的"滚"钉在原地。
少年冷眼看着她,俊美的脸上满是不耐烦,"谁允许你上二楼的?以后不准再上来。"
那一刻的羞辱像烙铁般烙在她心上。
之后整整一个月,她都在暗中埋怨宋梅的愚蠢建议。
不过今早上偶然听到的对话,让她内心再次燃起了新的希望。
邱晴儿原以为盛燃是喜欢那个作精京念安的,可……
少年今日亲口说,他不喜欢娇纵的,他喜欢…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