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血色黎明
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变得刺鼻，林夏盯着监护仪上突然跳成直线的红线，耳边是刺耳的蜂鸣声。父亲的手还温热，却再也不会像二十年前教她包扎伤口那样，轻轻拍她的手背了。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猩红，林夏伸手去关百叶窗，走廊里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李护士？” 她扒着门缝张望，白大褂在血泊里拖出长长的痕迹，那个总爱哼歌的圆脸女孩正扭曲着身体，指甲深深抠进值班医生的脖颈。
消毒盘里的镊子 “当啷” 落地，林夏后退时撞到了医疗推车。染血的棉球簌簌掉落，她这才发现整个楼层的灯都在频闪，应急通道的绿光里晃动着密密麻麻的人影。
“快走！” 有人从身后拽住她的手腕。戴着迷彩袖标的男人把突击步枪横在胸前，枪口的硝烟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林夏被拽得踉跄，转身看见他身后跟着七八个穿病号服的人，有人赤脚踩在碎玻璃上，有人脖颈处渗出黑色液体。
“陆沉。” 男人扯下臂章裹住她渗血的掌心，“跟紧我。”
他们撞开消防通道的铁门，楼梯间的声控灯已经全部熄灭。林夏摸到腰间的战术手电筒，光束扫过台阶时，她差点尖叫出声 —— 转角处的平台上，三个护士正撕扯着一个保安，白大褂下露出的皮肤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指甲变成了青灰色的利爪。
陆沉的枪比她的惊呼声更快响起来。子弹擦着林夏的耳际飞过，穿透了最前面那个护士的太阳穴。浓稠的黑血溅在防火门上，尸体栽倒的瞬间，另外两个怪物猛地扑了过来。
林夏本能地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墙壁。她摸到口袋里的肾上腺素注射器，想起父亲生前教过的急救知识：“颈动脉，对准颈动脉！”
“趴下！” 陆沉突然把她扑倒在地。子弹穿透怪物的肩胛骨，却只换来一声更加凄厉的嘶吼。林夏趁机把注射器扎进怪物的脖颈，浓稠的黑血顺着针头倒流出来，怪物抽搐着倒在她脚边。
“这东西不怕子弹？” 她声音发颤，手指被黑血腐蚀得火辣辣地疼。
“血蚀者。” 陆沉踢开尸体，重新装填子弹，“被咬到三小时就会变异。” 他的战术靴碾过怪物的手腕，林夏这才注意到那些利爪上沾着半块腐烂的人脸。
他们跌跌撞撞跑到负一层停车场时，警报声突然戛然而止。备用电源亮起的瞬间，林夏看见几十双幽绿的眼睛从汽车阴影里亮起。一辆救护车的车窗突然炸开，染血的孕妇装飘落在地，肚子里钻出的小怪物有着婴儿的面孔，却长着鲨鱼般的尖牙。
“走这边！” 陆沉拽着她躲进通风管道。铁皮被无数爪子抓得 “咯吱” 作响，林夏闻到自己发梢上的血腥味，想起口袋里还揣着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地图。
管道尽头是垃圾处理间。林夏刚落地就被一股腐臭味呛得直咳嗽，墙角堆着的医疗废物袋突然剧烈蠕动。陆沉举起枪的同时，林夏已经抄起墙角的消防斧。袋子被劈开的瞬间，十几只长满肉瘤的老鼠扑了出来，最大的那只足有半人高，尾巴上还挂着半截腐烂的手指。
消防斧重重劈在老鼠王的天灵盖，黑色的脑浆溅了林夏满脸。她干呕着后退，听见陆沉在身后喊：“别停下！” 三只血蚀者撞破铁门冲进来，为首的那个穿着护工制服，胸口还挂着写有 “王阿姨” 的工牌。
林夏摸到腰间的止血带，突然想起实习时王阿姨总给她带红糖姜茶。但此刻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早已没有半点人类的痕迹。止血带缠住怪物的脖颈，她拼尽全力勒紧，直到对方的脑袋几乎从肩膀上掉下来。
垃圾处理间的后门被撞得哐当作响，陆沉踹开堵门的货架，外面是医院后巷。月光猩红如血，碎玻璃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林夏数了数，至少有二十个血蚀者正从各个方向涌来，其中一个拖着半截肠子，肠子上还挂着正在腐烂的胎儿。
“往超市跑。” 陆沉扯开急救包，往她胳膊上注射了一针抗生素，“物资多，能守。” 他的动作熟练得可怕，林夏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身上至少有三处伤口，却始终没吭过一声。
他们冲进超市时，卷帘门已经被血蚀者抓出深深的爪痕。林夏用货架抵住玻璃门，陆沉则在收银台搜刮弹药。货架后突然传来啜泣声，三个抱着婴儿的女人蜷缩在零食区，其中一个女人脖颈处的伤口正在渗血。
“救救我...” 女人伸手抓住林夏的裤脚，怀里的婴儿正咯咯笑着啃食她渗血的手腕。林夏僵在原地，听见陆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已经感染了。”
“可是孩子...”
“三小时后她会吃掉这个孩子，再吃掉我们所有人。” 陆沉的枪口对准女人的眉心，扳机扣动的瞬间，林夏猛地转身。枪声响起时，她摸到口袋里皱巴巴的地图，父亲的笔迹在猩红月光下忽明忽暗：“方舟计划... 城西...”
超市外传来重物撞击的巨响，货架开始剧烈摇晃。林夏抄起货架上的斧头，看见陆沉正在往自动门上泼汽油。血蚀者的利爪刺破玻璃，林夏一斧头劈下去，却发现这些怪物的骨头硬得像钢筋。
“火！” 陆沉点燃打火机，汽油瞬间燃起熊熊大火。血蚀者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林夏却注意到远处的血月突然变得更红了。那些被火焰吞噬的怪物，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它们变强了。” 林夏的斧头卡在怪物的肩胛骨里，陆沉的子弹也开始失去效果。一只血蚀者突然跃起，利爪距离她的咽喉只有半米。千钧一发之际，陆沉用枪托砸断怪物的手臂，自己却被另一只血蚀者扑倒在地。
林夏抓起货架上的食用油泼过去，火苗瞬间窜起三米高。在火光中，她看见陆沉的战术靴踩碎了怪物的头骨，而远处的街道上，更多的血蚀者正朝着这边涌来。
“我们守不住。” 陆沉扯下衬衫包扎腹部的伤口，林夏这才发现他的防弹衣已经被利爪撕开。超市的天花板开始掉落碎石，货架在血蚀者的撞击下摇摇欲坠。
林夏摸出地图，手指停留在 “城西” 两个字上。那里有父亲留下的线索，也可能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但超市外至少有上百个血蚀者，而他们只剩下半梭子弹和一把快卷刃的斧头。
“往通风管道走。” 陆沉突然说，“它们还没学会爬管道。” 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林夏点头，把地图塞进贴身口袋。在猩红月光的笼罩下，两人朝着通风管道的方向狂奔，身后是此起彼伏的嘶吼，以及越来越红的血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