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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烟明明是习尽媚术之人,可对着沈御的气势,竟然有点不敢直视他。
只能强迫自己,不在他面前怯场。
沈御扫自己一眼,她就好似都被他看光了一样。
这般交杯酒一喝,顾含烟脸蛋已经红透了。
周围皆是起哄声。
席间,有的人脸色并不好看。
譬如那喝着闷酒的蔡三爷,还有那些早就送来赏礼的公子郎君。
美人拱手让人,谁能高兴?
但多是欢场常客,也看得开,都跟着起哄。
有人恭喜沈御今夜有福。
有人开着玩笑,叫沈御今夜怜惜着莺莺姑娘一些,莺莺姑娘雏儿开苞,可得怜惜着点。
还有人,问顾含烟有没有后悔。
沈御这样的身量,她怕是要吃苦头啊。
还不如换了自己,绝对温柔呵护。
顾含烟才不信这些欢场男子的荤话。
只小女人一般,依偎着沈御。
手攀在沈御精壮的肩背上,在他耳边,软糯着说,“公子,能否抱着莺莺回屋里?”
这话没有压低声音,旁边有人都听见了。
一时不由嫉妒道,“莺莺姑娘如此知情识趣,怎么就不挑我呢?”
顾含烟等着沈御答复。
那边,佟妈妈早就过来恭贺新人了。
弄得真好似新人要进洞房一般。
虽说佟妈妈本来的意思,是选蔡三爷。
但既然沈公子也参与了,顾含烟选他,佟妈妈其实也能理解。
沈公子正是壮年儿郎。
蔡三爷都快五十了,能当顾含烟父亲之人。
换做是她,也选沈公子。
一时间,佟妈妈也不知是沈御有福气,还是顾含烟有福气。
只不过,蔡三爷那边,自然还需要安顿一番。
而众目睽睽之下,沈御真就将顾含烟打横抱起。
好似等不及探究姑娘的热血男儿一般,抱着她往外走了。
佟妈妈赶紧让人带路。
一边安顿众人说,“今日啊,不止莺莺姑娘出阁,香玉阁还有不少好姑娘,我佟妈妈都不藏着,都给郎君们送出来!”
虽说顾含烟名声最大,几年才出一个的花魁。
但这么多有银子的郎君在这里,佟妈妈自然不能放过。
也得解一解这些人的怨气。
毕竟气氛已经被莺莺姑娘撩拨到这里,郎君们,可就等着美人一解愁呢。
一时间,郎君们自然也是像饿狼眼里泛着光。
今日,佟妈妈可是累的脚不沾地。
但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又登时有了劲儿。
赶紧吩咐人,“把姑娘们都喊上来,让郎君们看一看。”
……
——
而那边,沈御抱着顾含烟回屋去。
一路上,不发一言。
顾含烟虽瘦,却也是个及笄之人。
不是小猫小狗。
被沈御抱着一路行走,却如履平地。
顾含烟两世人,第一回深刻体会到了何谓健壮男儿的力量。
她被他抱着,贴着身子,就能感受到他手臂的健硕。
……
顾含烟胡思乱想着。
虽说,这种近距离接触,叫人不好意思。
但能逃离前头那些色狼郎君的注视,与沈御这点接触,又算得了什么。
谁知转过回廊时,竟然在拐角处,看到了李诗诗姊妹。
不用想,也知道她们是故意等在这儿的。
这儿,是顾含烟回屋的必经之地。
李诗诗和李蓉蓉,确实是等在这儿的。
方才,前头来口讯,说柳莺莺选了一个极为俊美威武的郎君。
李诗诗原本还不信,还能有多俊俏?
她原本还在心中嘲讽顾含烟,觉得她不会选,眼光低。
居然没有选择扬州城数一数二的蔡家郎君。
年长一些又如何,重点是他有权有财。
肯出银子,把自己的名声砸出来。
亦或是,选城东那吴家。
吴家那也是有权有势,以后攀上了,不会亏。
李诗诗方才还觉得顾含烟脑子被门夹了。
但眼下一看,直接愣住。
她与李蓉蓉就等在这儿。
一路看着这男子,从容地将柳莺莺抱着走来。
男子一身玄衣,身披大氅,有如朗月清风。
这气魄,哪里是会出现在香玉阁这种地方的郎君。
抱着柳莺莺走过来。
这画面,让李诗诗看得直咬牙。
因着,这也太像郎君抱着娘子回房了。
她平日里伺候的那些郎君,哪有能像这般。
这般轻轻松松,如履平地。
全程抱着姑娘家走这么远的。
那都是想干活,也得中途歇一歇的。
而且个个托着个肚子,一身肥腻。
少有的年轻公子,也没有这样俊美的。
李诗诗简直,要咬碎一口牙。
李诗诗心里虽然恨,但还是保持着一副微笑。
看到他们快走过来,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
摸着自己的鬓发,将衣领往下拉一拉,露出鼓鼓囊囊的地方。
然后从拐角走出来,朝着沈御抛去一个媚眼。
李诗诗正要开口谄媚,而沈御抱着顾含烟走过时,只扫了她一眼。
便一脸平淡地走过去。
仿佛只看到一面平平无奇的墙一般。
李诗诗简直气得要五雷轰顶了。
从来,从来没有男子,这般漠视过她的姿色!
而且,刚刚经过时,柳莺莺那踢了踢的小腿。
还有朝自己投来的微笑。
都叫李诗诗,气不打一处来。
这样明晃晃的嘲笑,她如何忍的下去?
“姐姐,怎么是这样的公子啊?”
人走后,李蓉蓉才敢开口。
她心里也震惊,也羡慕。
但有李诗诗在场,她也不敢说。
李诗诗捏紧了拳头,“是又如何,都不知她能维持这份风光多久呢!”
“等着瞧吧!”李诗诗恨恨道。
——
沈御被婢女领着,抱着顾含烟回了屋里。
只不过在人前还颇为怜香惜玉的沈御。
到了屋里,便把顾含烟,给丢在罗汉榻上了。
顾含烟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秋眸,也不好自己干坐着。
赶紧跪坐起来,看着沈御说,“莺莺谢过沈二郎。”
明明是寻常无比的几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丝缠绵。
旁边端着茶酒进来的琥珀,听了都觉得有些酥麻。
赶紧放下漆盘上的东西,退了出去,把门也掩上。
屋内,便就只有两人。
虽说沈御脸上的表情,一贯不算和善。
但顾含烟心中的情绪,已经由刚才的紧张,转变为现在的窃喜。
至少,事情往她预设的方向,迈了第一步。
不是吗?
顾含烟踮起脚尖,趿拉着软缎拖鞋,下了榻,给沈御倒酒。
沈御不动声色,大马金刀坐在榻上。
但顾含烟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脸上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