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小院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暂时驱散了霉味和尘土的气息。刘禹和陈浩蹲在地上,借着晨光,小心翼翼地将昨夜阴干的止血草叶片铺开在干净的粗麻布上。翠绿肥厚的叶片被仔细地按照品相和完整度分拣出来,单独用一块洗得发白的布包好,品相稍次的则另作一包。
“禹哥,这一包好的,能卖多少?”陈浩咽了口唾沫,看着那包明显更饱满油亮的叶子,眼睛放光。
“昨天一小把品相普通的就卖了三个铜板,这一包好的,怎么也能卖个十几二十文。”刘禹估算着,将两个布包都小心收进储物空间,“走,先去回春堂把好的卖了,差的留着备用或者以后慢慢出。今天跑单小心点,特别是镇东那边。”
陈浩想起昨天被阿贵和青狼帮王五堵在发布栏前的窘迫,以及王五那凶狠的眼神,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知道了,禹哥。我…我绕着点他们走。”
兄弟俩在小院门口分开。刘禹穿着旧麻衣,快步走向镇西的回春堂。陈浩则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腰板,穿着那身靛蓝新衣走向镇东,只是脚步比昨天沉重了几分。
回春堂再售与药铺的规矩
回春堂依旧弥漫着混杂的药味。山羊胡掌柜看到刘禹进来,眼皮抬了抬,认出是昨天那个卖止血草的小子。
“掌柜的,早。”刘禹将那个装着上好止血草的布包放在柜台上,轻轻打开。
掌柜捻起一片叶子,依旧是那副审视挑剔的模样,仔细看了看色泽、齿痕边缘的紫晕,又嗅了嗅那特有的清冽微涩气息。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面上不动声色。
“嗯,品相尚可。还是昨天的价,三文钱,这一包。”掌柜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平淡,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刘禹心知肚明对方在压价,但昨天已经探过口风,知道纠缠无用,反而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掌柜昨天还抬出了青狼帮。他果断点头:“行,掌柜的您说了算。”
掌柜这才露出点笑意,似乎对刘禹的“识相”很满意。他慢条斯理地清点叶片,然后数出十五个铜板,“叮叮当当”地丢在柜台上。“十五文,收好。记住,以后有货,直接送来,别到处乱问价。这青石镇,收药有收药的规矩。”这话带着敲打,暗示他垄断了收购渠道。
“明白,谢掌柜提点。”刘禹收起铜板,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心里却清楚,这所谓的“规矩”,不过是药铺和可能存在的背后势力(青狼帮)联手压榨采药人的手段罢了。他现在羽翼未丰,只能暂时隐忍。这十五文,加上昨天的三文和跑腿的微薄收入,离兑换《莽牛劲》又近了一小步。
青狼拦路与武力威慑
揣着铜板,刘禹在镇西跑了几单小活,中午啃了个冷硬的商会烧饼充饥。下午,他准备去镇子北边靠近山林边缘的几户人家送东西。刚走到一条相对僻静、通往北边的小巷口,三个身影就堵在了前面,彻底挡住了去路。
为首一人,身材粗壮,脸上横着一道显眼的刀疤,正是昨天在发布栏前威胁陈浩的青狼帮王五!他抱着膀子,斜靠在斑驳的土墙上,嘴里叼着根草茎,眼神凶狠地上下打量着刘禹。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普通布衣、但袖口隐约可见青色狼头刺青的帮众,一个瘦高个眼神阴鸷,一个矮胖子满脸横肉,都抱着膀子,一副看戏的模样。三人身上都带着一股痞气和淡淡的汗臭味。
刘禹心头一沉,立刻停下脚步,暗中调出系统地图。地图上,代表他自身的蓝点周围一片空白——系统只能标记妖兽威胁,对眼前这三个明显不怀好意的人类,毫无反应!他只能靠自己。
“小子,你就是那个什么‘神行速递’的刘禹?”王五吐掉嘴里的草茎,声音粗嘎,带着浓浓的不屑。
“是我。几位大哥有什么事?”刘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不露怯意。
“什么事?”王五嗤笑一声,上前一步,几乎与刘禹脸贴脸,一股浓烈的汗味和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听说你小子挺能折腾啊?开了个破驿站,还穿上了四海商会送的新皮?”他粗糙的手指戳了戳刘禹身上洗得发白的旧麻衣,“怎么?商会的狗皮不敢穿了?怕弄脏?”
刘禹微微后撤半步,拉开一点距离,沉声道:“跑腿干活,穿旧衣服方便。几位大哥拦路,到底有何指教?”
“指教?哼哼!”王五身后的瘦高个阴恻恻地开口,“指教就是,青石镇这地界,跑腿送信、采药收货,那都是有主的买卖!你们这不知道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神行速递’,不懂规矩,乱接单子,还抢采药人的活路,坏了镇上的规矩!独眼狼老大很不高兴!”
“对!老大不高兴!”矮胖子瓮声瓮气地帮腔,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吧的轻响,威胁意味十足。
王五满意地看着两个手下,然后盯着刘禹,眼神像毒蛇:“看在四海商会的面子上,给你们两条路。第一,每个月,乖乖给青狼帮上交三成的利!算是你们不懂规矩的‘孝敬’,以后青狼帮罩着你们,保你们在青石镇平平安安跑单子!”
三成利?刘禹心中冷笑。他们现在这点微薄收入,再交三成,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修炼了!这分明是敲骨吸髓!
“第二条路呢?”刘禹的声音冷了下来。
“第二条路?”王五咧嘴一笑,露出黄黑的牙齿,笑容狰狞,“那就是不识抬举!我们兄弟几个,现在就教教你们,什么叫青石镇的规矩!让你们这破驿站,开!不!下!去!”他话音一落,身后的瘦高个和矮胖子立刻上前一步,隐隐呈包围之势,眼神凶狠,显然准备动手。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王五锻体三、四层的气息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量感。瘦高个和矮胖子也有锻体一、二层的修为。三个打一个,实力悬殊!
刘禹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基础身法】悄然运转,精神高度集中。他现在的实力,硬拼绝无胜算!怎么办?呼叫陈浩?来不及!利用地形逃跑?这条巷子狭窄,对方三人堵死,很难!亮出商会的关系?对方明显只是“看在商会面子上”才给个勒索的机会,真打起来,商会未必会为了他们这种小卒子出头,反而可能引来更复杂的麻烦!
就在刘禹脑中飞速思考对策,王五狞笑着准备挥手让手下动手的刹那——
“汪!汪汪汪——!”
“嗷呜——!”
一阵凄厉的犬吠和野兽的惨嚎声,突然从巷子北头传来!声音急促、惊恐,充满了痛苦!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巷子里的四人都是一愣!王五脸上的狞笑僵住,下意识地扭头朝声音来源望去。瘦高个和矮胖子也停止了逼近的动作。
只见巷子北头通往山林的方向,一个猎户打扮的汉子正连滚带爬地朝这边逃来!他浑身是血,脸上满是惊恐,一条手臂软软地垂着,像是断了。他身后不远处,一条体型硕大的土黄色猎犬正疯狂地对着空气狂吠,但它的后腿上赫然有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鲜血淋漓!而在猎犬前方,一头体型比普通野狼更大、毛色灰黑、前肢异常粗壮、爪子如同铁钩般的狰狞巨狼,正低伏着身体,发出威胁的低吼,幽绿的狼眼死死盯着受伤的猎犬和逃窜的猎户!巨狼的嘴角还滴着血,显然猎户和猎犬的伤都拜它所赐!
“铁…铁爪狼!”猎户看到巷子里有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声哭喊,“救命!救命啊!妖兽!是铁爪狼!”
【叮!检测到高威胁目标!】
【妖兽:铁爪狼(成年体)】
【危险度:★★☆(相当于锻体五~六层武者)】
【特性:力量强横,前肢铁爪锋利无比,性情凶残。】
【警告:极度危险!建议宿主立刻远离!】
系统的提示音急促地在刘禹脑海中响起,地图上,一个刺目的、边缘带着锯齿状波纹的深红色光点瞬间出现在巷口,正是那头铁爪狼!光芒的深度和波动,远超之前遇到过的夜嚎犬!
王五和他两个手下也看清了那妖兽的模样,脸色瞬间煞白!他们不过是镇上的地痞混混,欺负欺负普通人还行,面对相当于锻体五六层武者的铁爪狼?那纯粹是找死!
“妈的!晦气!”王五骂了一句,哪还顾得上勒索刘禹,对着两个手下吼道:“快跑!回帮里叫人!” 他第一个转身,撒腿就往巷子南头人多的地方狂奔!瘦高个和矮胖子也吓得魂飞魄散,紧跟着王五,连滚带爬地逃命去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转瞬之间,巷子里就只剩下刘禹、那个惊恐的断臂猎户,以及那头步步紧逼、散发着血腥与凶戾气息的铁爪狼!
止血草的妙用与险中求存
猎户看着逃走的王五等人,眼中充满绝望,又看到还留在原地的刘禹(在他眼里就是个半大少年),更是心如死灰,瘫倒在地,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那头受伤的猎犬倒是忠心,虽然瘸着腿,依旧挡在主人身前,对着铁爪狼发出悲愤的狂吠。
铁爪狼幽绿的目光扫过逃走的王五等人,似乎判断那几个目标更快更麻烦,最终将贪婪而凶残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巷子里剩下的两个“猎物”——断臂流血的猎户和挡路的猎犬身上!尤其是猎户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后腿微屈,眼看就要扑向毫无反抗之力的猎户!
千钧一发之际!刘禹动了!
他没有选择转身逃跑!【基础身法】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敏捷和反应!他并非冲动,而是瞬间分析出形势:自己速度虽快,但未必能快过铁爪狼的扑击!一旦它先解决了猎户,下一个目标必然是自己!这狭窄的巷子,很难完全躲开!
电光火石间,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猛地从储物空间里抓出一大把东西——正是昨天采的那些品相稍次、还没来得及卖掉的止血草叶子!他看准铁爪狼即将扑出的方向,用尽全力,将那一大把带着浓郁清冽涩香的止血草叶子,狠狠朝着铁爪狼的头部和前方地面掷去!
“呼啦——!”
翠绿的草叶如同天女散花般,在铁爪狼眼前和即将扑击的路径上纷纷扬扬散开!
这突如其来的、铺天盖地的绿色“袭击”和那股强烈到刺鼻的草药气息,让凶残的铁爪狼猛地一滞!它的扑击动作硬生生顿住!野兽的本能让它对未知的、带有强烈刺激性气味的东西充满了警惕!尤其是那浓郁到近乎怪异的清冽涩香,瞬间冲淡了它最渴望的血腥味,甚至让它灵敏的鼻子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和…厌恶?它下意识地甩了甩硕大的头颅,试图驱散那股让它烦躁的气息,幽绿的狼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和暴躁。
就是现在!
“快!往这边跑!”刘禹冲着瘫在地上的猎户大吼一声,同时自己毫不犹豫,【基础身法】全力发动,身形如离弦之箭,朝着巷子南头——王五等人逃跑的方向,也是镇子更中心、更可能有其他武者或卫兵的方向,亡命狂奔!他没有去拉猎户,因为那会拖慢自己的速度,两人都必死无疑!他能做的,只有制造这一瞬间的机会!
那猎户在生死关头被刘禹的吼声惊醒,看到铁爪狼被草叶干扰的瞬间,求生的本能爆发!他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拖着断臂,跌跌撞撞地跟着刘禹逃跑的方向拼命跑去!那头忠心的猎犬也瘸着腿,紧随其后!
“吼——!”铁爪狼被彻底激怒了!它甩掉头上的草叶,那股让它厌恶的香气更让它狂暴!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身躯猛地窜出,如同灰色的闪电,直扑落在最后的猎犬!
“呜嗷——!”猎犬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嚎,被铁爪狼一爪拍飞,撞在土墙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瞬间没了声息。
刘禹和猎户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嚎和铁爪狼的咆哮,更是魂飞魄散,拼了命地狂奔!刘禹将【基础身法】运转到极致,感觉肺都要炸了!他不敢回头,只能听到身后沉重的奔跑声和令人牙酸的利爪刨地声越来越近!铁爪狼解决掉猎犬后,下一个目标必然是跑得更慢的断臂猎户,然后就是他!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就在刘禹感觉那带着腥风的利爪几乎要触及自己后背的瞬间——
“孽畜!休得伤人!”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般在巷口炸响!
紧接着,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呼啸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