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冰冷的刻笔,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硌在掌心烙印的伤口上。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皮肉深处那顽固的灼痛和麻痒,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反复穿刺。林星盘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下是那张厚实的皮纸卷。窗外,奥瑞安城死寂的夜色被墙壁隔绝,只有墙壁上那幽蓝符文光阵不稳定的嗡鸣,如同垂死者的喘息,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

三天。老维克冰冷的声音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三天后,要看到漩涡鸣人进入符文学院,遇到宿命的对手与同伴。

宿命的对手…宇智波佐助…

林星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胃里依旧空瘪,但体内那十粒辉光晶尘带来的微弱暖流,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维持着最后一丝生机。他强迫自己沉入回忆——那个黑发、冷峻、背负着沉重仇恨的天才少年。千鸟锐鸣的蓝白电光…写轮眼妖异的猩红…还有那深入骨髓的孤独与骄傲…

就是现在!

他猛地睁开眼,被烙印灼痛折磨得有些涣散的蓝色眼眸里,爆发出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专注!他不再犹豫,握紧冰冷的刻笔,如同握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笔尖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狠狠刺向粗糙的皮纸!

沙沙沙——!

刻笔刮擦的噪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比绘制漩涡鸣人时更加急促、更加锋利的节奏感!

第一格:画面中央。一个风格古朴、由巨大符文石柱支撑的宏伟拱门。拱门上方,悬浮着一个结构复杂、光芒威严的巨大符文阵列,如同学院的徽记。拱门下,穿着粗布短衫、脸上带着胡须印记的漩涡鸣人,正仰着头,张大嘴巴,眼中充满了乡下小子初入大城市的震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林星用略显夸张的线条和放大的瞳孔,精准捕捉了那种“土包子进城”的冲击感。

第二格:画面切换至拱门内部。一条宽阔、由发光符文铺就的学院主道。道路两旁,三三两两穿着精致符文学徒袍、佩戴着不同学派徽记的少年少女走过。他们或高傲,或冷漠,或带着好奇的审视目光,投向画面中央那个格格不入的、穿着寒酸的身影。林星用简洁但极具表现力的线条,勾勒出那些学徒们或轻蔑、或好奇、或漠然的眼神,如同无形的墙壁,将漩涡鸣人孤立在中央。

第三格:特写。漩涡鸣人的拳头再次攥紧。他脸上的震撼被熟悉的倔强和怒火取代。他猛地挺直腰板,对着那些投来的目光龇牙咧嘴,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嘴巴夸张地咧开,无声地宣告着:“我可是要成为最伟大符文师的男人!”林星用更加粗犷、充满爆发力的线条,刻画着他那标志性的、充满挑衅的自信姿态!

第四格:就在鸣人夸张宣告的瞬间!画面左上方,一道冰冷、锐利、如同刀锋般的目光,毫无征兆地穿透人群,死死锁定了他!林星的手腕骤然发力!刻笔的轨迹变得极其精准、锐利!几道干净利落、充满力量感的线条,瞬间勾勒出一个倚靠在远处一根符文石柱旁的少年侧影!

黑发如墨,肤色冷白。线条勾勒出的侧脸轮廓如同精心雕琢的大理石,冷峻而完美。他身上穿着质地明显优于普通学徒的深色符文袍,衣领高高竖起,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林星用最细、最锐利的笔锋,狠狠“挖”出那双眼睛!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深邃、冰冷、如同寒潭般的纯黑!但在那纯黑的瞳孔深处,他点下了两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妖异猩红光芒的——勾玉!那猩红如同凝固的血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冷漠和审视!

第五格:画面瞬间切回漩涡鸣人!他仿佛被那道冰冷的目光刺中!刚才还充满挑衅的嚣张表情瞬间僵住!龇牙咧嘴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被强大猎食者锁定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林星用颤抖、断续、充满惊恐感的线条,刻画出鸣人身体瞬间的僵硬和瞳孔的剧烈收缩!那无声的恐惧感,几乎要溢出纸面!

第六格:黑发少年——宇智波佐助,动了!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直起身。那动作带着一种优雅而致命的韵律感。他冰冷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鸣人,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他插在符文袍口袋里的右手,缓缓抽出。随着他手指的抽出,林星的手腕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刻笔在佐助的右手周围疯狂地、充满力量感地旋转、切割!

嗤嗤嗤——!

无数道极其锐利、如同闪电般扭曲跳跃的蓝白色刻痕,以佐助抽出的右手为中心,在皮纸上骤然爆发!那不是简单的线条,而是林星灌注了全部精神、试图捕捉那种“千鸟齐鸣”的狂暴锐利感!蓝白色的刻痕如同无数狂舞的电蛇,撕裂空气,发出无声的尖啸!狂暴的能量乱流在刻痕之间疯狂涌动!

第七格:漩涡鸣人的瞳孔放大到极致!那蓝白色的狂暴电光倒映在他眼中,如同死神的召唤!他脸上的恐惧被一种更深层的、面对绝对力量碾压的绝望所取代!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因为本能的恐惧而微微颤抖!

第八格:就在这千钧一发、佐助手中那团狂暴的蓝白电光即将脱手而出的瞬间!一个粉色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带着一股莽撞却充满生气的力量,猛地从画面右侧冲撞进来!

“住手——!!”

林星用充满动态感的、略带夸张的线条,勾勒出春野樱愤怒的表情和飞扑阻拦的动作!她的闯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对峙!

最后一笔落下,林星刚想松一口气——

嗡!!!

一股远比绘制九尾妖狐时更加狂暴、更加灼热、带着毁灭性吞噬欲望的赤红能量,毫无征兆地、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掌心烙印的深处疯狂喷涌而出!这一次,它不再是温顺的工具!它带着被压抑许久的、对那蓝白电光(千鸟)的强烈“敌意”和对佐助那双写轮眼的“排斥感”,如同失控的野兽,蛮横地顺着林星的手臂,狠狠灌入那支冰冷的刻笔之中!

“呃啊啊——!”林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条右臂仿佛瞬间被投入了熔岩!血肉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握住刻笔的手如同被无形的巨钳捏碎!

然而,那支灌入了狂暴赤红能量的刻笔,却如同被点燃的引信!笔尖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目的、如同地狱熔岩般的赤红光芒!

嗤啦——!!!

伴随着一声如同空间被撕裂的刺耳爆鸣!那爆发出赤红光芒的笔尖,带着林星完全失控的手臂,如同失控的钻头,狠狠戳向皮纸上——宇智波佐助那只刻画着妖异猩红勾玉的写轮眼!

笔尖狠狠刺入!皮纸瞬间被狂暴的赤红能量撕裂、灼烧、碳化!佐助那只冰冷的、带着猩红勾玉的写轮眼,连同周围的皮纸,在赤红光芒的疯狂肆虐下,瞬间被烧蚀出一个焦黑的、边缘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的不规则孔洞!

狂暴的赤红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顺着那个焦黑的孔洞疯狂涌出、逸散!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皮肉焦糊混合着硫磺燃烧的刺鼻气味!

林星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整个人被那股爆发的反作用力狠狠向后抛飞!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噗!一口温热的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星星点点溅落在散落在地的其他皮纸上!他手中的刻笔早已脱手飞出,掉落在墙角,金属的笔尖因为瞬间的过载高温而微微变形,散发着暗红色的余热。

他瘫软在地,眼前一片血红和黑暗交织的混沌,耳边是尖锐的耳鸣和心脏疯狂擂动的巨响。全身的骨头仿佛都碎了,右臂彻底失去了知觉,只剩下烙印深处那如同被烙铁反复灼烧的剧痛!那剧痛中,还残留着九尾能量爆发后的、毁灭性的余韵和对佐助(千鸟与写轮眼)的强烈“敌意”!

皮纸静静地躺在地板上,中央却多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焦黑冒烟的破洞。漩涡鸣人的恐惧,春野樱的阻拦,都被这个破洞无情地撕裂。只有宇智波佐助那只残留的、冰冷的黑色眼睛(另一只被烧毁),透过焦黑的边缘,无声地“注视”着瘫倒在地、如同破布娃娃般的林星。

房间里死寂一片。

墙壁上幽蓝的符文光阵似乎受到了那狂暴赤红能量的冲击,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了几下,发出一阵更加急促不安的嗡鸣,最终才勉强稳定下来。

老维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他没有立刻进来,浑浊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首先扫过房间——散落的杂物,空气中残留的硫磺焦糊味,墙角那支还在散发着暗红余热的变形刻笔,最后才落到地板上那张中央被烧蚀出一个焦黑孔洞的皮纸绘卷上。

他的目光在那焦黑的破洞上停留了足足三秒。那破洞边缘残留的、尚未完全散去的、狂暴而混乱的赤红能量气息,让他浑浊的眼底深处,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极其清晰的……忌惮。

然后,他的目光才缓缓移向瘫倒在墙边、嘴角残留着血迹、右臂不自然扭曲、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的林星身上。

老维克枯树皮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缓缓走进房间,脚步轻得没有一丝声音。他弯下腰,枯瘦的手指没有去碰那张破损的绘卷,而是极其小心地、用指尖捻起一小撮从皮纸焦洞边缘飘落下来的、带着余温的灰黑色纸灰。

他将那撮纸灰凑到鼻尖,极其轻微地嗅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猛地眯起!

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带着强烈“排斥”与“净化”意味的奇异能量波动,从那撮纸灰中散发出来!这股波动…竟然与他脚下那圈暗红色的“排斥侦测阵”粉末,有着某种…本质上的相似!甚至…更纯粹?!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对灰雾能量天然的克制感?!

老维克布满皱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混合着极度震惊和狂喜的复杂神色!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盯在瘫软在地、意识模糊的林星身上!

那眼神里,之前的冰冷算计、忌惮、甚至对“九尾妖狐”的骇然,都被一种全新的、更加灼热的、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般的狂喜所取代!

“赤红的毁灭…竟然…能烧出‘净化’的灰烬?!”老维克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微微发颤,如同梦呓,“这绘卷…这能量…不仅仅是钥匙…它…它本身…就是对抗灰雾的…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