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和皇姐无关。”
姜沉舟语气满是不耐,看向姜沉鱼的目光无比鄙夷。
他现在看见他这位皇姐就觉得不齿。
堂堂大盛长公主竟然自甘下贱,不仅做出休夫这样的丢人事儿,如今还委身于阉人!
想到这儿,姜沉舟的表情变得更加轻蔑:“有时间管闲事儿,皇姐倒不如好好去学学妇德!”
一句话,让姜沉鱼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看来她这个弟弟,是真的变了。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再顾念之前的情分了!
见姜沉鱼几乎气的手抖,裴青衍上前一步,挡住了姜沉舟的视线,唇角微勾,眼底却不见笑意.
“太子殿下,臣与长公主恰巧目睹了全程,这簪子本是乔夫人先看中的,而且已经付了部分定金。”
“那又如何?”姜沉舟冷哼一声,“端华郡主是皇亲国戚,乔念让出簪子也是应当的。”
姜沉鱼看着姜沉舟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失望。
蠢,实在是蠢。
有荣家三郎这个纽带,只要姜沉舟足够会做人,荣国公府未必不会成为他的助力。
可姜沉舟却为了宋知微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乔念。
姜沉舟这么做,未来谁还敢给他卖命?
荣国公府又将是如何寒心?
更可笑的是,乔念背后站着清河崔氏——
那个连稚童都知道的‘门榜盛于天下,鼎族冠于海内’的世家大族。
既然姜沉舟把助力往她手里送……
姜沉鱼突然伸手,纤长的手指拈起檀木托盘中的金簪。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她慢条斯理地将簪子插入云鬓。
“确实精美。”
姜沉鱼用手语比划着,裴青衍在一旁代为传达——
“长公主说,既然皇亲国戚可以事事优先,这簪子她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乔念根本没想到平素总是冷冰冰的长公主会给自己出头,不由得掩唇浅笑。
“殿下天人之姿,如今配上这金簪更显华贵,这簪子确实与殿下极为相配。”
闻言,宋知微脸色瞬间铁青,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正要开口,却被姜沉舟一把拉住。
“皇姐这是在以权压人?”姜沉舟声音冷硬。
姜沉鱼不慌不忙地比划:“我只是做了和你们一样的事情罢了,怎得就接受不了了?”
姜沉舟脸色铁青,攥着宋知微的手腕转身就走:“今日之事,臣弟记住了!”
待太子一行人离开后,乔念才妥帖行礼:“多谢殿下仗义执言……”
乔念并不通手语,姜沉鱼比划后示意裴青衍代为传达——
“乔夫人不必多礼,殿下希望您能选一副头面,当做赔礼。”
乔念连忙摆手。
她心中明白,今日若是自己真将这簪子带回去,怕是要给家里惹来祸端。
可是不争上一争,不管是荣国公府还是清河崔氏都会被被人轻视。
若不是姜沉鱼‘夺了’这簪子,今日之事怕是难以收场。
姜沉鱼看出她的顾虑,又比划了几句。
裴青衍语气温和:“乔夫人,殿下与您一见如故,邀您去倚望楼小聚,您可方便?”
乔念也有和姜沉鱼交好的心思。
“臣妇荣幸之至。”
乔念欠身行礼,上了荣国公府的马车,叫车夫跟上长公主府的马车。
而姜沉鱼却并未直接离开,反而是转身吩咐掌柜将店里最好的红宝石头面,打包送去荣国公府。
乔念并不是多事儿的性子。
如果没有人主动问起,乔念怕是也不会把这事儿告诉荣国公府的人。
吩咐完,姜沉鱼便准备从荷包里将银票拿出来,却又被裴青衍轻轻按住手腕。
“哪有在自家铺子掏银子的道理,这店铺本就是微臣给殿下准备的生辰礼。”
裴青衍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只可惜微臣没藏住心事,叫殿下没了惊喜。”
姜沉鱼眼尾微挑,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划,算是领了这份情。
两辆马车,前后停在了倚望楼门前。
瞧见几位素来不和的朝中新贵从长公主的马车上下来,乔念先是微微一愣。
随后眼里笑意愈深。
这长公主殿下还真是个妙人儿。
互相问过好后,一众人便在小厮的带领下往三楼雅间儿走去。
只是路过太湖石假山旁,姜沉鱼却突然闷笑出声。
其实最初听见沈昼雪心声的时候,她不光是错愕惊慌,更多的是不解。
柳承浚并不是什么优秀的儿郎。
而且这些穿书女也是明知道柳承浚有家室,哪怕她与柳承浚之间感情算不得多好……
可做人总该有些底线。
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因为虚无缥缈的剧情,她们就能对自己拥有那么大的恶意。
所以与其说是在和她们争柳承浚,倒不如说她是在与那看不见的‘天命’去争。
却没有想到会遇到沈昼雪。
站在姜沉鱼身侧的司止渊听到这声闷笑,浅笑着问道:“殿下可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儿?”
姜沉鱼眼波流转,指尖点了点沈昼雪。
沈昼雪也想到了前几日的事情,噗嗤笑出声来:“殿下怕是想到了前些日子休夫的事儿了。”
“柳承浚在倚望楼叫了他那些狐朋狗友,研究怎么能贬妻为妾,正巧让殿下在门外听见了,殿下直接推门而入——”
“告诉柳承浚自己要休夫。”
紧接着,沈昼雪便将当日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秦铮只恨自己怎么就没遇到。
要是让他遇见了这事儿,那永安侯府可就不是走水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温酌和司止渊则是默默记下了多嘴多舌的那几个公子哥。
而乔念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竟是这样?”
乔念很快想清了其中关键,装作无意般提点:“可侯府传出的却是殿下与裴大人……”
裴青衍微微愣怔后,颇为无奈的笑了声:“长公主如今执掌西厂,这西厂同锦衣卫本就是不可分割的,我同殿下亲近些也是为了公务考虑,却不曾想会传出这样的谣言。”
乔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心里却已经开始琢磨她也是时候叫着自己那些个闺中密友好好小聚一番。
柳承浚想要贬妻为妾已是让人不齿,如今竟还用了这样的下贱方式毁人清白。
简直是卑鄙下流!
柳承浚传出这样的谣言无非是想让长公主被贵女所厌弃孤立。
可当这谎言被戳破时,柳承浚又岂能独善其身?
乔念顿了顿,试探着问道:“那他这么做是……?”
“为了宋知微呗。”
沈昼雪说得毫无压力,毕竟按照史料记载,在大婚当天上门求助的是宋知微。
她只不过是给宋知微当了一段时间替身罢了,现在一切回到正轨。
这锅怎么也不该她来背。
“前天殿下让我去侯府将嫁妆拿回来,那宋知微还帮柳承浚拦着不让拿……”
听沈昼雪这么说,乔念对宋知微和柳承浚的厌恶更深一筹。
没一会儿,众人便到了雅间。
雅间内,裴青衍为众人引见:“这位便是荣国公府三少夫人,乔念。”
【我去,真是乔念啊?!】
【清河崔氏双姝之一,哪怕是崔家家主都说若乔念是男儿身,定能封侯拜相!】
沈昼雪的心声突然在乔念脑海中炸响。
乔念手中茶盏一颤,险些打翻。
【但谁说女人就不能封侯拜相?要知道,漠北来袭的时候,乔念可是女扮男装入军营,还成了名震天下的鬼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