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识瞄准，无意识击发…”
前世狙击教官的教诲如同晨钟暮鼓，在脑海中回荡。
意念沉静如水。
手指…如同被剥离了主观意识的精密部件，遵循着亿万次锤炼形成的神经反射弧，在屏息凝神的巅峰时刻，自然而然地、轻微地…向后扣压！
“砰！”
一声清脆、带着独特金属颤音的枪响，在略显嘈杂的靶场上陡然响起！
声音并不比其他枪声更响亮，但那份独特的稳定感和穿透力，却如同鹤立鸡群，瞬间吸引了附近几个新兵和教员的注意！
枪身传来的后坐力，沿着枪托传递到肩膀。林天那看似单薄的肩背肌肉群，如同最精密的液压缓冲系统，瞬间绷紧、吸收、化解！整个身体只是极其轻微、富有弹性地向后震动了一下，枪口几乎没有上跳！射击姿势稳如磐石！
“好！” 射击教员眼睛猛地一亮，差点失声叫出来！这控枪能力！绝了！
林天没有停顿。
第一枪的硝烟尚未散尽。
呼吸自然恢复，在极短的瞬间完成一次深长的换气。
目光重新锁定靶心。
手指再次感受扳机那冰冷的触感和细微的行程。
屏息。
意念沉静。
扣压！
“砰！”
第二枪！间隔时间极短！枪声的节奏稳定得如同机械钟表！
紧接着！
“砰！”“砰！”“砰！”
枪声一声接一声，稳定、迅捷、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每一次击发都精准地卡在呼吸与心跳的完美契合点上！每一次后坐力都被那看似单薄、实则凝聚了强大核心力量的身体稳稳吸收！整个射击过程，流畅得如同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也没有新兵常见的犹豫和修正！
十发子弹！
在短短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全部击发完毕！
当林天松开扳机，缓缓放下枪口，轻轻吐出一口带着硝烟味的浊气时，旁边的几个新兵，才刚刚打出第六七发子弹，而且动作明显带着慌乱和急促。
整个6号靶位附近，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远处其他靶位还在稀稀拉拉地响着枪声。
几个离得近的新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林天。
他们看到了什么？那个“肾虚公子”，那个脸色苍白、站军姿都发抖的家伙，刚才打枪的样子…简直像个…像个机器人？！动作快得吓人！稳得吓人！那股子冷静劲儿，让人心里发毛！
射击教员早已几步冲到了林天身边，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甚至顾不上纪律，一把拿过林天手中的枪，动作迅速地检查了一下枪膛，然后目光灼灼地、如同看怪物一样盯着林天！
“你…以前练过？！” 教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实在无法相信，一个新兵，而且是身体底子这么差的新兵，能打出这样的节奏和稳定性！这没有几千上万发子弹的喂，根本不可能！
林天缓缓从卧姿撑起身体，动作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滞涩感。他拍了拍作训服上的尘土，面对教员灼热的目光，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和沙哑：“报告教员，没有。”
“没有？！” 教员的音调拔高了，“那你这据枪姿势！这控枪！这击发节奏！怎么练出来的？！”
“报告教员。” 林天的目光平静地迎向教员，眼神深处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天真的困惑，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和手臂，“可能…是肌肉…自己记住了？”
肌肉…自己记住了？！
这个回答，让教员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算什么解释？！
肌肉记忆？新兵连才摸枪几天？肌肉能记住个屁！可看着林天那副苍白虚弱、眼神“无辜”的样子，再看看他刚才那惊艳得不像话的射击过程…教员张了张嘴，竟一时语塞！难道…真是天赋异禀？或者…这小子在扮猪吃老虎？
就在这时！
“报靶！” 远处传来口令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齐刷刷地望向6号靶的方向，充满了好奇和…一丝莫名的期待。
报靶员的身影在靶坑边缘出现，他手里拿着望远镜，对着6号靶的方向看了几秒，又放下望远镜，拿起信号旗，开始挥舞。
旗语动作清晰地映入所有人眼帘：
先是一个指向靶心的动作（确认靶位）。
然后，一面红旗高高举起，左右大幅度挥舞！
十环？！
不！不止！
紧接着，报靶员再次举起望远镜确认了一下，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放下望远镜，双手各拿起一面小红旗，同时高高举起，然后猛地向中心交叉挥舞！
双旗交叉！
这在报靶旗语中，代表的是——最高环数！通常意味着…弹孔极其密集，难以分辨具体环数，但全部命中高环区！通俗点说，就是…几乎枪枪十环！或者至少是九环以上！
“哗——！”
短暂的死寂后，整个靶场边缘瞬间炸开了锅！
“双旗交叉？！”
“我艹！我没看错吧？！”
“6号靶？！是林天？！”
“枪枪高环？！这…这怎么可能？！”
“他刚才打了十枪？！有这么快吗？！”
“妈的！见鬼了！绝对见鬼了！”
惊呼声、难以置信的尖叫、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所有新兵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到那个刚刚站起身、拍打着尘土、脸色依旧苍白的身影上！
震惊！极致的震惊！
如果说格斗场的一击是震撼，那么靶场上这无声的“双旗交叉”，就是颠覆！是彻底的认知粉碎！
格斗可以靠狠劲，可以靠技巧偷袭。可射击！这是实打实的基本功！是稳定、精准、心理素质的完美结合！
一个身体孱弱、被嘲笑为“肾虚公子”的新兵，第一次实弹摸底，打出了老枪王都未必能保证的密集高环？！
这已经不是天赋异禀能解释的了！
这简直是…神迹？！
射击教员拿着林天的枪，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呆呆地看着远处那挥舞的双旗，又僵硬地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平静得不像话的新兵，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挤不出一句话。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肌肉记忆？！去他妈的肌肉记忆！这小子…绝对是个怪物！
远处，靶场入口的阴影里。
连长赵大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他抱着手臂，身体站得如同标枪般笔直。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在阴影中亮得惊人，如同两点寒星，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靶场上那个被无数震惊目光包围的、单薄而平静的身影上。
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种…如同猎手终于锁定了寻觅已久的猛兽踪迹般的、带着巨大兴奋和灼热战意的…无声咆哮！
“射击…是肌肉的记忆？” 赵大勇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和笃定：
“放屁！”
“这他妈…是杀人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