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意识核心炸响！林天强行压下灵魂深处那沸腾的渴望和记忆洪流。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具身体，还远未准备好承受“龙牙”那浸透硝烟的灵魂！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硝烟味的灼热空气涌入肺叶，引发一阵细微的刺痛，却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立正——！”
射击教员浑厚的声音响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新兵们下意识地挺直身体。
“靶场纪律，就是战场纪律！枪口永远指向安全方向！手指永远离开扳机护圈！未经允许，绝对禁止装弹、上膛！听明白没有？！” 教员的吼声如同重锤，敲打着每一个新兵紧绷的神经。
“明白！” 吼声整齐划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今天，是你们第一次实弹射击摸底！” 教员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全场，“目标，一百米固定胸环靶！每人十发子弹！成绩计入新兵连综合考核！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他娘的脱靶脱到姥姥家去！”
“是！”
教员开始详细讲解95式步枪的基本结构、验枪步骤、瞄准要领、击发技巧，以及常见的错误动作。
林天站在队列中，看似认真听着，实则意识早已沉入身体内部，进行着最精密的“预热”和“调试”。
呼吸：他摒弃了浅短的胸式呼吸，开始极其缓慢、极其深沉地进行腹式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努力将气流沉入丹田，想象着气流如同温润的水银，充盈整个下腹，轻柔地按摩着因紧张而可能痉挛的内脏。每一次呼气，则绵长而彻底，将所有的杂念、身体的疲惫和不适，随着呼出的气流排出体外。前世无数次在狙击镜后生死一瞬的凝神屏息，让他对呼吸的控制早已刻入骨髓。渐渐地，那因身体虚弱和刚才格斗消耗而略显急促的心跳，在这种深沉呼吸的引导下，开始一点点、极其微弱地…平稳下来。
肌肉： 意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沉入肩背、手臂和腰腹核心的肌肉群。尤其是举枪时承受主要后坐力的右肩三角肌、斜方肌以及腰腹核心的深层稳定肌。他引导着意念，想象着这些肌肉群如同被温热的油脂浸润、包裹、唤醒，变得柔韧而富有弹性。同时，强行压制着那些因疲劳而产生的细微颤抖和酸痛信号。这需要强大的意志力，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上维持冰面的平静。汗水，无声地从他额角渗出。
神经： 意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屏蔽掉外界一切无关的噪音和干扰——旁边新兵紧张的喘息，远处偶尔传来的口令，甚至阳光灼烤皮肤的刺痛感。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自己、手中的枪，以及…百米外那个模糊的靶心轮廓。
这是一个无声的战场！是灵魂在重新熟悉这具陌生躯壳，为即将到来的“重逢”做最后的调试！
讲解完毕，新兵们按照分组，依次进入射击地线。
“第一组！准备！”
口令声落，第一排的新兵们动作笨拙地卧倒、据枪、装弹。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不少人握枪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砰！”“砰！”“砰！”
稀稀拉拉的枪声开始响起。报靶员的旗语在远处挥舞。
“3号靶！5环！”
“6号靶！脱靶！”
“1号靶！7环！”
成绩大多惨不忍睹，夹杂着教员的呵斥声：“稳住！手别抖！肩膀顶住枪托！呼吸！注意呼吸！”
王强因伤缺席，少了一个聒噪的源头。但其他新兵在等待时，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站在后排阴影里的林天。
格斗场的阴影尚未散去，此刻看到他沉默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身形单薄，不少人眼中又浮起一丝疑虑和轻视。格斗厉害又怎样？射击可是硬功夫！就这风吹就倒的样儿，能端稳枪就不错了！
“喂，你们猜，‘肾虚公子’这次能打几环？”
“能上靶就不错了吧？你看他那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估计又是垫底，搞不好全脱靶！”
“格斗那下肯定是蒙的！运气好罢了！”
低低的嘲讽和议论，如同蚊蚋般钻进林天耳中。
林天恍若未闻。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自我的调试和预热中。呼吸越发深沉平稳，身体的细微颤抖被强行压制到最低。
他的目光，越过前面趴着的新兵，越过飞扬的尘土，如同无形的标尺，精准地投向百米外那些模糊的胸环靶。
前世无数次在极限环境下锁定目标的经验，让他的目光仿佛自带测距和风偏修正功能。
“第二组！准备！”
林天所在的小组被叫到名字。他默默走出队列，走到自己的射击位置——6号靶位。
卧倒。身体接触粗糙、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地面。一股热浪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验枪。动作略显生涩，但每一个步骤都清晰、稳定、没有多余动作。
装弹。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那股源自灵魂的悸动再次涌起，被他强行压下。
据枪。当冰冷的枪托抵住肩窝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血肉相连的熟悉感，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
枪托抵肩的位置、脸颊贴合枪身的弧度、右手握把的力度、左手托护木的支撑点…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灵魂深处演练过千万遍！
肌肉，在接触到枪身的刹那，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自动调整到了最稳定、最舒适、最能化解后坐力的姿态！这是一种超越了记忆、融入了本能的肌肉记忆！
“嗯？” 一直如同鹰隼般巡视全场的射击教员，目光扫过林天的射击姿势时，脚步猛地一顿！眉头瞬间拧紧！
完美！
这个举枪姿势，太完美了！
身体与地面的贴合角度，双腿的支撑位置，腰腹核心形成的稳定三角，肩部与枪托的契合，脸颊贴腮的高度，双手握持的力度分配…没有一丝多余，没有一丝别扭！整个身体仿佛与手中的步枪融为一体，形成一个稳固得如同磐石的发射平台！
这绝不是新兵能达到的举枪水平！甚至许多老兵都做不到如此浑然天成！这小子…怎么回事？！
教员心中的惊疑如同沸水般翻腾，脚步不自觉地朝着6号靶位挪动了几步，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林天。
“目标正前方！一百米胸环靶！自行射击！” 口令声响起。
砰砰砰！
旁边的靶位枪声陆续响起，带着新兵特有的紧张和急促。
林天却仿佛进入了一个绝对寂静的世界。外界的枪声、口令、甚至教员的注视，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激光制导，穿越百米距离，牢牢锁定在6号靶那小小的黑色圆心——十环的位置！
呼吸…在击发的临界点，自然地屏住。
心跳…在强大的意志控制下，被强行压制到一个极其缓慢、稳定的频率。
手指…搭在冰冷的扳机上。扳机的行程、力度、以及那细微的临界点，仿佛早已刻在指腹的神经末梢上。
三点一线…视觉的焦点在准星尖端凝聚，靶心在视野中微微模糊，却又无比清晰地存在于感知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