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突然。
周沉抬头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加快了整理旧书的动作。雨滴敲打着"拾遗斋"的玻璃橱窗,在昏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这家位于老城区角落的小古董店是他从祖父那里继承来的,专门收售各种古籍和稀奇古怪的老物件。
"这批货倒是比想象中好。"周沉自言自语,手指抚过一本皮质封面的旧书。忽然,他的动作顿住了——在一堆民国时期的通俗小说中,混入了一本不该存在的书。
那是一本全黑色皮面的厚重古籍,没有任何烫金标题或作者署名。周沉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书脊没有装订线,仿佛整本书是从一块完整的皮革中雕刻出来的。当他翻开第一页时,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钻入鼻腔。
"奇怪。"周沉皱眉。书页上空无一字,只有泛黄的纸张。他快速翻动,直到接近中间部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飘落出来。
照片上是六个穿着1920年代服装的年轻人,站在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前。他们面带微笑,但周沉注意到每个人的眼睛都被墨水涂黑了。翻到背面,一行褪色的字迹写着:"第七日,祂将归来",下面是一串他看不懂的符号,像是某种变形的楔形文字。
周沉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连忙将照片夹回书中。作为古籍修复专业毕业的他见过不少古怪的东西,但从未有哪件物品像这本书一样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
关门时,周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本黑皮书带回了家。或许明天可以请母校历史系的教授帮忙看看那些符号的含义。
凌晨三点十七分,周沉被持续的水滴声惊醒。
滴答。滴答。滴答。
声音清晰得令人烦躁。他睁开眼,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检查了卫生间——水龙头关得很紧。声音似乎来自卧室门外。
当他打开门时,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原本应该是客厅的位置,出现了一条他从没见过的狭长走廊。走廊两侧是斑驳的灰绿色墙壁,天花板上悬挂着几盏闪烁不定的老式灯泡。走廊尽头,一扇雕花木门微微敞开,里面透出诡异的绿光。
"这不可能..."周沉喃喃自语。他的公寓是一室一厅,根本不存在这样一条走廊。
他摸出手机想要求助,却发现没有信号。更奇怪的是,时间显示3:15,而秒针静止不动。周沉深吸一口气,决定探索这条凭空出现的走廊。或许他只是做了一个特别真实的梦?
走廊比看起来要长得多。周沉走了将近五分钟,那扇门似乎并没有变得更近。墙壁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就在他考虑是否要回头时,身后传来"咔哒"一声——卧室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
"好吧,看来只能前进了。"周沉强作镇定,继续向那扇门走去。
这一次,距离神奇地缩短了。当他站在门前时,能听到里面传来模糊的电视杂音。周沉推开门,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公寓的客厅里。家具都罩着白布,显然很久没人居住了。正对面的墙上,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闪烁着雪花点,突然跳转到清晰画面。
黑白屏幕上,一行血红色的字缓缓浮现:
"欢迎参加第一场游戏,周沉先生。"
周沉僵在原地,冷汗浸透了后背。电视里的声音继续道:"规则很简单——活到天亮。祝您游戏愉快。"
屏幕突然扭曲,一只苍白的手臂从电视机里伸出,以不可能的长度抓向周沉。他来不及躲避,那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拖向屏幕。周沉挣扎着,手指抓挠着地板,但无济于事。在完全被拉入电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房间角落里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然后是无尽的坠落感,黑暗吞噬了一切意识。
周沉在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中醒来。他躺在一张生锈的铁架床上,头顶是剥落的天花板。这是一间破败的医院病房,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你醒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门边传来。
周沉猛地坐起,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高挑男子靠在门框上。男人约莫三十岁左右,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左手握着一把手术刀,刀刃上沾着某种黑色液体。
"这是哪里?你是谁?"周沉警惕地问。
"市立第三医院,至少表面上是。"男人走近几步,白大褂下摆沾着可疑的暗渍,"我叫陆临。和你一样,是被拉进这场游戏的倒霉鬼。"
周沉注意到陆临的胸牌上写着"主治医师",但照片已经模糊不清。"什么游戏?那本黑皮书..."
"黑皮书?"陆临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你带了媒介物进来?这很罕见。"他顿了顿,"听着,现在我们需要完成这个场景的任务才能离开。任务是治疗6名患者,但这里的'患者'都不是活人。"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走廊尽头传来女人凄厉的啜泣声,由远及近。陆临迅速关上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塞给周沉。
"记住上面的弱点。如果遇到'她',瞄准颈部。"
周沉展开纸条,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林玥,32岁,护士长,1947年因医疗事故导致六名患者死亡后自缢。弱点:颈绳痕迹。"
啜泣声停在了门外。门把手开始缓缓转动。
陆临举起手术刀,声音低不可闻:"欢迎来到地狱,周先生。希望你能活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