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碎骨兽?!”

疤脸大汉的警告如同冰冷的铁砂,狠狠砸在李道玄的耳膜上!他几乎是本能地抓起脚边那把沾满泥土的金属战刀。入手沉重,冰凉粗糙,刀身布满细微的划痕和暗红色的锈迹,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更像一块刚从废料堆里刨出来的工业残骸。

“吼——!!!”

非人的嘶吼瞬间逼近!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和岩石碎裂的声响,三道巨大的、扭曲的黑影从嶙峋的怪石群后猛地扑出!

李道玄瞳孔骤缩!

那根本不是什么野兽!它们直立行走,身高接近三米,覆盖着厚实、板结、如同冷却熔岩般的暗褐色角质外壳!粗壮的四肢末端是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巨大钩爪,每一次踏地都溅起碎石尘土!最骇人的是它们的头颅——没有眼睛,只有一个巨大的、布满螺旋利齿的圆形口器,占据了大半个脑袋的位置,正对着李道玄的方向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咆哮!粘稠的、带着刺鼻酸腥味的涎液从口器边缘滴落,在赤红的地面上腐蚀出缕缕青烟!

碎骨兽!名副其实!

“左边!三点钟!别他妈愣着!砍它关节!那壳子硬得能抗能量弹!” 疤脸大汉的咆哮如同炸雷,他手中的能量步枪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哒哒哒”一串急促的点射,精准地轰在冲在最前面那只碎骨兽相对薄弱的肩胛连接处!

“噗嗤!滋啦!” 能量光束撞击在厚重的角质外壳上,炸开一团团耀眼的电火花和焦黑的痕迹!碎骨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嚎,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外壳被轰击处出现龟裂,露出下面暗红色的肌肉纤维!

机会!

李道玄强忍着穿梭带来的眩晕感和胸口残余的隐痛,武侠世界磨砺出的战斗本能瞬间压倒了对陌生武器和怪物的恐惧!他没有丝毫犹豫,将体内那点微末的、混杂着“泥丸”残余和戒指清冷气息的力量(姑且称之为灵力)疯狂灌注到沉重的战刀中!

“嗤——!” 刀身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刀刃处竟亮起一层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光芒——那是他强行催动、属性未明的力量与劣质金属摩擦产生的异象!

他矮身,侧滑,动作带着一丝武侠身法的影子,却因沉重的战刀和陌生的重力而显得笨拙。碎骨兽巨大的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擦着他的头皮扫过!李道玄甚至能闻到那钩爪上浓烈的血腥和铁锈味!

“喝!” 生死关头,李道玄发出一声低吼,借着侧滑的惯性,双手紧握刀柄,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柄闪烁着不稳定暗红光芒的战刀,狠狠劈向被疤脸能量弹轰出裂痕的肩胛关节!

“铛——咔嚓!!!”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夹杂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战刀没有斩断那坚硬的角质外壳,却精准地劈入了裂缝深处!暗红色的刀芒如同附骨之蛆,瞬间顺着裂缝侵入碎骨兽体内!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欲望的负面能量顺着刀身反震回来,冲击着李道玄的神经!

“嗷——!!!” 碎骨兽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嚎!它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被劈中的左前肢瞬间失去了力量,软软垂下!伤口处没有鲜血流出,反而喷溅出大股大股冒着热气的、如同石油般粘稠的暗绿色浓浆!浓浆溅落在旁边的岩石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有效!但反噬也极其可怕!

李道玄虎口崩裂,双臂酸麻欲折,那股狂暴的负面能量冲击让他眼前发黑,胸口旧伤处更是传来针扎般的剧痛!戒指传来一丝微弱的清凉感,勉强帮他稳住心神。

“干得漂亮!菜鸟!有点东西!” 疤脸大汉的吼声中带着一丝惊讶,他手中的能量步枪毫不停歇,蓝光连闪,再次压制住另一只试图扑上来的碎骨兽。“右边!小心!”

李道玄来不及喘息,第三只碎骨兽已经绕过同伴,巨大的口器张开,一股带着强烈腐蚀性和恶臭的暗绿色酸液如同高压水枪般喷射而出,直袭他面门!

躲不开!

李道玄瞳孔紧缩,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他下意识地想抬起戒指格挡,但戒指毫无反应,显然刚才的爆发和维持存在消耗了它太多力量。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能本能地将沉重的战刀横在身前!

“滋啦——!!!”

酸液如同暴雨般泼洒在金属刀身上!刺鼻的白烟瞬间腾起!坚硬的合金战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消融,发出令人心碎的“滋滋”声!刀身迅速变薄、变红,滚烫的金属液滴飞溅!

“妈的!” 李道玄感觉握刀的手如同抓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剧痛让他几乎脱手!更要命的是,几滴飞溅的滚烫金属液和残余的酸液,擦着他的手臂和脸颊飞过!

“嗤!” 左臂的粗布衣袖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刺痛!脸颊更是火辣辣的,一股铁锈混着酸腐的气味钻入鼻腔!

“低头!” 疤脸大汉的吼声再次传来!同时,一道粗大的蓝色能量束擦着李道玄的头顶呼啸而过,狠狠轰在喷射酸液的碎骨兽胸口!

“轰!” 能量束炸开,将碎骨兽胸口厚重的角质外壳炸出一个焦黑的大坑!暗绿色的浓浆混合着碎裂的甲壳四处飞溅!碎骨兽惨嚎着踉跄后退。

“走!” 疤脸大汉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李道玄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他向后猛拽!“跟紧老子!这破刀废了!用这个!” 他顺手塞给李道玄一把造型更加短小、但闪烁着稳定蓝光的能量手枪!

李道玄被拽得一个趔趄,顾不上手臂和脸上的灼痛,死死抓住那冰凉的能量手枪。入手比战刀轻得多,握柄处传来微微的震动感,一个淡蓝色的能量指示条在枪身侧面亮起。

“边打边撤!目标:B-7号‘鼹鼠洞’!别掉队!” 疤脸大汉一边吼着,一边用能量步枪精准地点射,压制着三只受伤却更加狂暴的碎骨兽。他的动作迅猛而高效,每一步都踩在相对安全的落脚点上,显然对这片死亡之地了如指掌。

李道玄强忍着伤痛和不适,咬着牙紧跟其后。他学着疤脸的样子,抬起能量手枪,对准一只正试图爬起来的碎骨兽扣动扳机!

“滋——!” 一道纤细但稳定的蓝色光束射出,精准地命中碎骨兽那条被他砍伤、流淌着暗绿浓浆的前肢关节!

“噗!” 光束没入浓浆,似乎引发了某种反应!那处伤口猛地爆开一小团粘稠的绿焰!碎骨兽再次发出痛苦的嘶嚎,那条前肢彻底报废!

“嘿!学得挺快!打弱点!关节!伤口!还有那张恶心的大嘴里面!” 疤脸大汉抽空吼了一句,语气里似乎多了一丝认可。

两人在嶙峋的怪石和灼热的红土间且战且退。能量手枪的后坐力比想象中小,李道玄很快掌握了基本用法。他不再试图灌注那点可怜的“灵力”,而是凭借精准的眼力和在武侠世界磨砺出的反应,专挑碎骨兽的关节、伤口以及试图喷射酸液时张开的口器内部射击!虽然威力远不如疤脸的能量步枪,但骚扰和补刀效果极佳。

疤脸大汉负责主要的火力压制和开路,李道玄则在他侧翼和身后,利用地形和手枪进行精确的牵制。两人配合竟渐渐有了几分默契。

终于,在击退了碎骨兽又一轮疯狂的扑击后,他们冲进了一片由巨大、扭曲的金属残骸堆积而成的“山丘”阴影中。疤脸大汉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被锈蚀铁板半掩着的洞口前停下,迅速在旁边的岩石上敲击了一串复杂的节奏。

“嘎吱…” 沉重的铁板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漆黑洞口,一股混合着机油、汗臭和劣质过滤空气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

“快进去!” 疤脸大汉将李道玄一把推进洞口,自己则警惕地回身,对着追来的碎骨兽方向又扫射了一梭子能量弹,才敏捷地闪身而入。厚重的铁板在他身后迅速合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将外面碎骨兽不甘的咆哮和赤红荒凉的世界彻底隔绝。

洞内一片昏暗,只有墙壁上几盏昏黄的、接触不良的应急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一条锈迹斑斑的金属阶梯向下延伸,深不见底。

“呼…呼…” 李道玄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大口喘着粗气。左臂和脸颊的灼痛感愈发清晰,被酸液和金属液溅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皮肤红肿起泡,隐隐有溃烂的迹象。体内力量透支,胸口旧伤也在隐隐作痛。那把救命的能量手枪握在手里,枪管还在微微发烫。

“欢迎来到‘鼹鼠洞’,菜鸟。” 疤脸大汉的声音在昏暗的通道里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和劫后余生的沙哑。他摘下破烂的头盔,露出那张饱经风霜、疤痕狰狞的脸。机械义眼的红光在昏暗中扫过李道玄的伤口,眉头皱起:“啧,被‘蚀铁酸’溅到了?麻烦。跟我来,先处理伤口,不然你这胳膊和脸,明天就得烂掉喂虫子。”

他转身,沉重的金属靴踏在锈蚀的阶梯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朝着地底深处走去。李道玄深吸一口浑浊却带着安全感的空气,忍着伤痛,紧跟其后。

与此同时,冰冷的监控室内。

巨大的屏幕上分割着画面:一边是李道玄在废土上狼狈战斗、伤口溃烂的实时影像;另一边则是复杂的能量读数分析图,焦点集中在李道玄强行催动“灵力”注入战刀时产生的暗红色异芒,以及他手臂伤口处被“蚀铁酸”侵蚀的细胞组织变化。

“目标已成功激活低效能量运用模式,初步适应‘星陨战域’环境。战斗意志评估:优-。” 黑衣大汉的声音平稳。

“能量属性分析?” 神秘女子的电子音毫无波澜。

“检测到目标体内残留的‘淬体丹(实验型-7号)’能量、‘净灵玄光’本源、以及少量被吸收转化的‘地缚傀阴煞’,在外部压力下产生不稳定融合,表现为‘暗红异芒’,具有微弱能量增频及‘蚀铁’特性。初步判定,可归类为‘劣化版焚金煞气’。”

“焚金煞气?” 电子音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有趣…非纯净火煞,却带有‘蚀铁’特性…是源石阴煞被净灵玄光转化后的变异?还是‘蚀心草’残留的催化作用?记录能量融合轨迹及‘蚀铁酸’侵蚀反应。重点监测伤口变异。”

“是!另外,检测到目标接触‘蚀铁酸’后,伤口细胞出现异常活跃及微弱能量吸附现象…疑似‘炉鼎’体质对本土能量污染的初步适应性反应?”

“继续观察。‘蚀铁症’…本就是筛选‘合格容器’的第一道滤网。‘星陨战域’的‘铁锈之息’…会告诉我们答案。” 电子音停顿片刻,“‘诱导程序B’:启动。让‘老兵’给他加点料…我们需要更剧烈的反应数据。”

幽蓝的冷光下,屏幕切换,锁定在疤脸大汉那在昏暗灯光下前行的、布满伤痕的背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