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房,内外门窗紧闭,方圆十米都没人。
窦老太太满脸怒容,一把用力将蒙面人的头巾给扯下来。
露出满脸尴尬的谢成安。
白钰笙惊得都站起来了。
她万万没想到,窦老太太为了给她撑腰,居然连处在新婚夜的谢成安都被扯过来了。
“笙儿!我在府中忙着招待女客,刚刚才知晓换亲这混账事,这小子竟还敢和我说,你同意换嫁?!”窦老太太一脸气愤。
白钰笙神情有些恍惚地看向窦老太太窦氏。
窦氏出身名门望族,算是下嫁给谢家老爷子,两人美满一生。
自打老爷子去世,窦老太太几乎不再过问伯爵府内宅事务,一般都吃斋诵佛。
直到前一世,白家遭遇一件倒霉事。年幼的她带着伯爵府谢老太爷亲笔许诺的婚书前来求助。
那个时候,忠勇伯府看白家落魄本来不想管的,是窦老太太力排众议帮了白家一把,承诺因救命之恩结缘的婚书有效,帮忙解决问题,还一直对她多有照顾。
可惜,窦老太太在她婚后不久就病逝了。
她不光失去了帮扶,更像失去了亲人。
“老祖宗。”白钰笙微蹲,如小鸟依人般,将脑袋依在窦老太太怀中,“祖母,笙儿很想你。见到你,笙儿忽然觉得不委屈了。”
刚刚才见过白钰笙彪悍行为的谢成安:……
“你怎会不委屈呢。”窦老太太伸出双手,握住白钰笙的手,“好孩子,苦了你了。这事,老身替你做主!我只认你这个孙媳妇。”
白钰笙却摇了摇头:“祖母,事已至此,笙儿愿意嫁给秦文彪。”
沉默的秦文彪忽然瞥了白钰笙一眼。
窦老太太一愣,不敢置信地看向白钰笙。
她经常将笙儿接回伯爵府养着。
她见过笙儿会为了让成安读书,为他标注经书注释,还做很多事……
笙儿明明是有意的啊……
窦老太太急急握住白钰笙的手,轻声问:“笙儿你不要怕,老祖宗为你做主!你真的……”
白钰笙坚定地回握住:“老祖宗,我真不想嫁给成安。如今换嫁挺好。”
窦老太太:……
她仔细观察了一会白钰笙,见对方满眼坚定。
窦老太太止欲又言欲言又止。
最后,她扭头看向沉默的秦文彪,语重心长:“彪儿,笙儿是个顶顶好的女子。你可愿意。毫不怨言的那种?”
谢成安听到这嗤笑了一声。
哪个男子能乐意捡剩下的,尤其秦文彪如此心高气傲的人,肯定不乐意。
秦文彪看向白钰笙。
婚姻对他而言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娶谁都无所谓。
不经意间,秦文彪又多瞟了白钰笙一眼:“但凭祖母做主。”
谢成安:……
窦老太太:“好,好好好。”
自家孙子犯了大错,看来是没那个福分。
彪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也是个好孩子。她本以为白蓁蓁是个好的才会说给彪儿,没想到看走了眼。
这俩也算阴差阳错……
窦老太太忽然想起半年前,她拿两对新人的八字,去找老道士合盘。
当时老道士不知怎么的拿错了人。
还戏谑地说了一句,白钰笙与秦文彪的八字看着很好,是极少数才有的六合,天定姻缘,拆不散的姻缘。
当时她还有些不高兴。
现在看来,还是老道长道行高,说得对:上天的安排,拆都拆不散。
窦老太太满脸认真:“好孩子,不管你嫁给谁,老身都是你的祖母。趁着时辰还早,老身再给你多添一份厚厚的嫁妆。”
白钰笙心暖地看向窦老太太,温柔道:“好,谢谢祖母。”
窦老太太拢着白钰笙的胳膊,给后方的谢成安冷冷留下一句:“你这混账还留在这碍什么眼,走走走!”
说完,挽着白钰笙离开。
白钰笙从头到尾都没回头看一眼。
跪在地上的谢成安看着白钰笙的背影,忽然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好像在失去了什么一样。
这种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令谢成安的有些疑惑。
但他很快抛之脑后,迅速离开了秦家。
……
因为赶时间。
窦老太太直接让周嬷嬷拿来了自己的私库名单。
但凡白钰笙在私库名单上多看一眼的,窦老太太都命令周嬷嬷给她拿下来。
如果这是忠勇伯爵公库册子。
白钰笙恨不得把眼睛看瞎,只求不错过每一样好东西。
但这是窦老太太私库,白钰笙表现得非常节制。
窦老太太见状,低声说:“你这孩子也忒实诚了,容易吃亏啊!笙儿你只管看,好奇的都都拿去!”
“对了,后面这两份薄册子的不用看了,是我之前准备等你进门后给你的,还有白蓁蓁那一份……反正都给你。”
好久没听到这么向着她的话,白钰笙眼圈有些红。
“好!都听老祖宗的,祖母真好!”
白钰笙挽着窦老太太的手腕,表情都松快了些,“只盼日后老祖宗别嫌我蹭吃蹭喝,脸皮厚得惊人,给打发出去。”
窦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哈哈……瞧瞧,竟是挤兑起我来了。好好好!老身可记着了,就盼着你来寻我。”
白钰笙又陪着逗趣了几句。
窦老太太又拉着她反复叮嘱了几句“过日子要强硬”、“不用担心流言蜚语”。“老身护着你”之类的话,然后才离开。
白钰笙抿唇地看着窦老太太离开的背影。
她知道窦老太太能信守承诺。
前世她换嫁后,窦老太太封口封得很严,直到对方死后一个多月,外面才开始传她的流言蜚语。
窦老太太上辈子尽力护她,她这辈子也得尽力一二。
比如,窦老太太之后的那一场劫。
白钰笙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