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秦文彪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夫人为何拒绝与我同游。”
并且还问了一句:“庆杉,你家夫人亦会如此?”
钱庆杉和秦中都听呆了。
什么亦会如此啊!
就没听说过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会抗拒一起出行的。
这得多不待见你啊。
若放在之前,对秦家忠心耿耿的秦中肯定会愤怒地仗义执言,“大丈夫何患无妻,她敢不乐意?!就该教育教育!”
但白钰笙刚刚救下钱小虎,大恩在前,秦中实在不好意思那么说。
思来想去,把秦中这汉子脸都憋红了。
他才抓耳挠腮地闷了一句:“主子……小的没成过婚,看不明白。但夫妇么,一床被窝睡不出两个人。她人都是你的了。早,早晚会好的。”
并没有同房的秦文彪:……
莫名觉得被戳中了一刀。
他的目光挪向钱庆杉。
钱庆杉迟疑再三,才干巴巴地找补了一句:“主家,这其实也不能怪主母。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主家您既然强娶了……”
“夫人不待见,主子你就认吧。男子汉大丈夫,包容点小情绪也可。”
秦文彪听到这眉头一蹙:“怎么就不甜……不是……”
秦文彪恍然大悟,看向钱庆杉,哑然失笑:“你当我强娶了夫人?也对,你是见过庚帖的……我并非钟意了才强娶,啧,事情并非你所想那样……罢了,她也不易。事都过去,日后不可再提。”
钱庆杉摸着胡须的手一顿。
等会,他之前猜错了?
不是强娶?
那就不是抢亲,而是老爷被换了亲?
主母也不易,换言之,主母也是被换的那个?!
嘶。
好!换得好啊!
就白家两位姑娘对比来看,这门亲事秦家血赚。
至于秦文彪说的不中意,钱庆杉压根不信这种屁话。
摆正了心态,钱庆杉立刻出谋划策道:“老爷,古人有一句‘山不见我,我自去见山。’夫人去的地方,老爷你即便没被邀请,你也可以去嘛。”
“到时候主母见着你,莫非还会驱赶不成?”
秦文彪神色一松,但很快,他表情渐渐表情凝重。
他坐得笔挺,摆弄着茶杯,就是不动。
钱庆杉见状,知道自己主家别扭的毛病又犯了。
他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老爷。当今世道多危险,夫人年少又貌美,老爷你得多护着啊。”
秦文彪一顿。
钱庆杉继续道:“老爷,你上回剿匪的地点,距离京城也不是很远,夫人一位弱女子,有些危险……”
秦文彪起身拍拍钱庆杉的肩膀,转身就走。
等秦文彪的背影远去,秦中忽然古怪:“京城哪来的危险,光五城兵马指挥司就能让她们……不对!”
他猛地一拍大腿:“格老爷子的!老钱,主子被骗婚换亲了?!”
钱庆杉无语地看向对方:“你才发现?当初调查白蓁蓁的人手,不就是你派过去的吗?!”
“天杀的!这谁敢想啊!”秦中气得脸色发黑,“忠勇伯府这是把秦家当软柿子捏啊,欺人太甚。不行,这必须讨要个说法。”
钱庆杉冷不丁道:“省省吧。主家若不乐意,你当这婚事能成?旁的不说,那敕命能下来?”
秦中猛地一怔。
对啊。
自家主子是一个脾性何等暴烈的人。
他要真不乐意的事,闹个天翻地覆也不会同意。
“那,这事……就这么算,算了?”
钱庆杉起身:“主家下了封口令了,那就是不要追究了。不过日后若要计较,我们也有手段。”
秦中点点头。
……
同一时刻,忠勇伯爵府。
白蓁蓁也在清点自己的嫁妆。
她看着薄薄的嫁妆单子,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
然后她看向周嬷嬷,咬牙道:“嬷嬷,莫非这是我全部的单子?不对啊,和我前几日清点的不一样。尤其我的几副头面,怎么也不见了。”
周嬷嬷险些翻了个白眼,不卑不亢道:“回太太。窦老太太说了,之前是将白家大姑娘的嫁妆误搬了,如今已提前搬去秦府了。您的就这么多。”
“你。那还有我的一些珠宝头面啊。怎么不见踪影,你们搬的时候弄错弄丢了。”白蓁蓁生气道。
周嬷嬷一脸坦然:“回太太。老奴都是根据嫁妆单上核的。没瞧见。”
白蓁蓁一时哑然。
在提前几日勾着谢成安重新安排上花轿的时辰后,她坚信自己这门亲事跑不掉了。
所以她将不少好东西提前放在白钰笙的陪嫁箱子里。
就为了趁着嫡姐的嫁妆过来伯爵府时,趁着还没搬回去,她提前多霸占一点。
谁曾想,窦老太太居然一早就派人将嫁妆搬去秦府。
她一点便宜都没占到,还亏了不少。
白蓁蓁气得使劲揉帕子,但也不敢对窦老太太的心腹动嘴皮子。
她原地嘟囔了几声,越想越气,就让丫鬟夏冬去找谢成安过来做主。
在书房被忠勇伯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谢成安,听到屋外小厮的传话。
他立刻精神道:“父亲,蓁儿这么急着唤我,肯定是遇上事了,我先去看看。”
话都没说完,谢成安头也不回地跑了。
气得忠勇伯将手中的书册狠狠地砸在地上。
他扭头对端着果盘过来的王夫人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混账才读了多久的书就跑了,像什么样子!半点文彪的勤奋都没学上。”
王夫人本来也不满谢成安听白蓁蓁的话,但一听忠勇伯夸奖秦文彪,她立刻不满。
王夫人打圆场道:“成安他们刚新婚几日,贪玩会也正常,等儿媳回门之后,我再去叮嘱两句,成安现在也成家立业了,以后能收心好好读书的。”
忠勇伯哼了一声:“希望如此。他若再不长进,我非得给他几军棍不可。”
王夫人心里一紧,有些恼怒白蓁蓁贪玩连累了儿子。
这种狐媚子到底还是不堪为主母啊。
她又动了想休对方的心思。
王夫人道:“夫君,这白氏女样样不行,还连累我儿,不如休了换……”
“不行!”忠勇伯皱眉,“刚成婚,正妻若没犯下重错岂能休。传出去,我伯爵府无情无义,能是什么好名声。”
王氏一顿,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叹了口气:“夫君,我那外侄女温柔贤良,最擅长读书,不如……”
“成婚才几日,你就要给儿子安排妾室。”忠勇伯差点气笑了,“你生怕不给自己按个恶婆婆的名声。你乐意,我倒无所谓。”
说完,忠勇伯甩袖离开。
王氏一时哑口无言。
思来想去,决定再给白蓁蓁一次机会。
等他们回来,就告诫白蓁蓁好好陪谢成安读书。
另一侧,谢成安抵达库房。
他一把抱住如雏鸟飞巢的白蓁蓁。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原地转了个圈圈。
婆子们一副没眼看的模样。
好些姿容俏丽的丫鬟眼神微动,低头沉思。
这边,谢成安听完白蓁蓁对嫁妆的委屈后,他看向不远处面无表情的周嬷嬷,一顿。
但凡换个老仆他一脚就踢过去了。
但对面站着的是祖母的心腹。
谢成安只能摸了摸鼻尖,一把揽着白蓁蓁的腰往外面带,一边温柔道:“不就是一些朱钗头面么。走,为夫带你上街去买他十个八个。买到你满意为止。”
白蓁蓁还想说那老仆。
却被谢成安用食指轻轻按在了唇瓣,谢成安轻声敷衍道:“至于那老货,回头我再找人私下收拾她。”
白蓁蓁感受着对方身躯的炙热,脸一红,依偎过去。
两人很快上了马车。
马车“哒哒哒”在石板路上走。
白蓁蓁忽然想到上一世的新婚第二日。
钱庆杉那个老不死的儿子发病了,秦文彪这混账率领众人出去求医。
只留着她与几盏灯孤零零地待在秦府。
冰冷刺骨。
更别提后面她孤零零地回门。
难堪至极。
哈,这一世就算嫡姐多了敕命身份又如何?!
秦文彪视兄弟如命。
嫡姐如今应该正被秦文彪抛下了吧!
哈,她该经历的一切苦难,都躲不过。
白蓁蓁正暗自庆幸着,忽然听到身侧的谢成安“咦”了一声。
然后他掀开了车帘:“还真是你姐,她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