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钰笙真没想到最果决的是钱庆杉自己。

果然是敢搞大事的人,见到机会就敢冲。

她也起身道:“好。春芽准备纸笔,我这就将方子写下来,你去抓药。”

春芽连忙起身应诺。

秦文彪不动声色地领着白钰笙来到旁边的桌子坐下,同时拿出笔墨纸砚:“夫人,这儿有。”

钱庆杉殷勤地为白钰笙弄平宣纸。

秦文彪动作生疏地研墨。

秦中看到秦文彪的动作一阵牙酸:主家,你当初不是和夫子毒发誓,这辈子宁可被墨水淹死,都不会再碰笔墨一下么。

……

白钰笙根据上一世的记忆,将四味草药都写下来,并交给满脸期待的钱庆杉。

钱庆杉虔诚地看了一遍,轻声:“好寻常的草药,好找,好找。老奴叩谢主母大恩,主家,老奴请命先……”

不等他说完,秦文彪道:“秦中,你带庆杉一起去抓药。”

秦中和钱庆杉领命。

钱庆杉迅速转身往外跑,出门的时候险些摔了一跤,还好被秦中拉了一把。

秦中也很担忧钱庆杉的儿子,这么些年看了很多方子,对药材也有些了解。

主母给的药方好找,就是太好找,药材太寻常了。

真的能有效果吗?!

秦中心里有点打鼓。

他打量了一下钱庆杉焦虑的表情,担心对方遭受不起打击,还对主母生怨。

他轻咳一声:“老钱啊。主母待人真诚,讲得也头头是道,看着就让人信赖。但主母到底年少,你真要用的话可别……”

“我知晓你想说什么!我用!”

钱庆杉瞥了秦中一眼,“只要药方大夫说这四味药不相冲,我就愿意用。而且你放心,不管能不能救治成,我永远不会怨恨秦家。”

顿了顿,钱庆杉又叹息了一声:“太医都说我儿是不治之症。我儿知晓后,就吵着要出征,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死于床榻。”

“有新药方的借口在,起码能让他在家多活些时日。”

秦中闻言也叹了口气:“好!我陪你盯着。”

钱小虎是他见过最敢打敢冲的人,也不知怎么打了次仗,就被恶疾缠身了。

秦中不再说话,两人一起找大夫抓药。

……

秦府

白钰笙写完药方之后。

想了想,她又让春芽准备一些热水、新衣裳给钱庆杉送去,让钱家病人事后能清洁身体。

同时,她还对等候的秦家众补充了一句,“两个时辰内能见效。”

白钰笙说话做事,行云流水,气定神闲。

莫名给人一种胸有成竹,很值得信服的感觉。

秦家众人下意识点头,面面相觑,然后一个两个行礼告辞。

最后,厢房只剩秦文彪与白钰笙两人。

白钰笙与秦文彪简单聊了两句,便起身说:“天色不早了,我先去一趟私库。”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还读了窦老太太送的添妆。

她得回私库重新点一下自己的嫁妆单。

秦文彪只“嗯”了一声,便没有动静。

但过了一会,他忽然想到白钰笙刚嫁过来,不熟秦府布局,或许会迷路。

若主母在自家宅院迷路,这传出去也是个笑话了。

秦文彪慢条斯理的放下笔:麻烦。

然后他起身,如大猫一般悄无声息地落地,三步并两步,迅速没了踪影。

……

秦府面积不大,但回廊很多,私库又在最西。

白钰笙在大冬天都走热了,才顺利抵达西边的角门。

角门口正杵着好几个人在低头打算盘。

白钰笙找到陪着她一起嫁过来的角嬷嬷,开口道:“算得如何?”

角嬷嬷就差眉飞色舞了,开心道:“我的好姑娘啊。还没算完,不算那些珠宝绸缎。现在就已经有四千两了。”

白钰笙一怔:“这么多?”

上一世白家只给她打了些不值钱的书柜、拔步床。

窦老太太私下给她些银钱珠宝,但可用的银钱也不到一千两。

嫁人之后,珠宝等还被王夫人以安全为由,给锁回去了。

换言之,她手头就剩下四百两不到,还没有能营生的铺面田庄。

这一世,居然在没算完的情况下,就有这么多?!

角嬷嬷连连点头:“有!有!有!老太太说了,这门亲事委屈了夫人还有秦家。”

“所以不光额外补了银钱,还送了姑娘喜欢的菜谱、厨房婆子过来。”

“啊对了,还有姑娘最喜欢的那一家御面斋的糕点铺,老太太也做送给姑娘了。”

白钰笙眼前一亮:“果真!”

这一世居然还额外送了个糕点铺面?!

若是她没记错,再过一年,大乾会重开国子监,后门就开在御面斋的斜对面。

换言之,那家糕点铺的地段极好,随便经营都能挣点钱。

白钰笙对此很期待道:“好!等春芽回来,带她一起去看我的铺子……”

她一扭头,没想到竟看见秦文彪如一堵高墙般杵在后方,吓了一跳:“你,何时在……你,也要清点库房。”

秦文彪身形高大,微微垂眉,目光居高临下。

不施胭粉的白钰笙微微昂头,眼波流转,眉梢微蹙,发间朱钗一颤一颤。

秦文彪的眼神落在一颤一颤的朱钗玉珠上,喉结莫名滚动了下。

他眼眸微深,道:“夫人若想出府清点铺面,天色尚早,不如我陪夫人走一遭。”

白钰笙下意识拒绝:“不必劳烦夫君,我与府中婢女一起去即可。”

秦文彪:……

……

两盏茶之后。

“主家!哈哈!主家!治好了!”

钱庆杉一路激动地跑进来,连秦中都有些没追上。

屋内,秦文彪沉默地坐在桌前,手指轻轻摆弄一个茶杯,沉稳“恭喜”了一声。

钱庆杉激情似火道:“主母真是神了!那一碗药下去,我儿脸色就好了一大半。半个时辰的样子,他肚子就扁了。就是臭的很。”

秦文彪“嗯”了一声。

“幸好主母心细,让春芽姑娘及时送来了衣裳和热水,这才算解了围。”

秦文彪“好”了一声。

秦中注意到秦文彪表情不对。

他刚想拉着钱庆杉,没想到钱庆杉急着想感谢白钰笙,已经将话脱口而出:“也不知主母在何处……”

秦文彪忽然沉默。

秦中心里咯一下,忙狠狠地扯了钱庆杉一把,冷声道:“别乱问。主家有自己的想法。”

钱庆杉眼珠子一转,抬眼,这才发现秦文彪越发冷峻的面容,心中也咯噔了一下。

难道刚成亲就闹矛盾了?!

他也不敢问,只试探性道:“主子,那……老奴先行告退。”

“慢着。”

秦文彪忽然想起钱庆杉与其夫人的关系很好,是足以被外人称道的伉俪情深。

虽然他并不钟意白钰笙,但后宅还是需要安稳些。

他想问问,白钰笙为何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