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转瞬而过,转眼就是约定好去明月楼的日子。
清晨的微光透过纱窗,为梳妆台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
裴灼华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未施粉黛的容颜。
清水出芙蓉般的肌肤透着莹润的光泽,杏眸如秋水般清澈,樱唇不点而朱。
她轻轻抚过自己细腻的脸颊,上一世为了讨江耀欢心,她总是精心装扮。
今日她特意只用清水净面,连最淡的胭脂都未沾。
裴灼华背起角落里放着的大包袱。
"今日就解脱了。"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随着笑意微微上扬。
这几日小荷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应付着,话里话外都带着刺。
这丫头的心也被养得越发大了。
她想着,等今日的事情了结了,便去求大姐姐将这丫鬟给换了。
看着裴灼华离去的身影,小荷十分不当回事,心里暗自跟自己打赌:等晚间她回来时,定是已经被主子哄好了,到时候肯定也会来跟自己道歉。
这么想着,转身扭着身子回房歇息去了。
这回门房老张看到裴灼华背着这么大个包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叹息道,二小姐也是个苦命人,在这府里过得比丫鬟好不了多少啊。
明月楼依旧富丽堂皇。裴灼华报上江府管家的名号,被引至二楼的雅间。
她将包袱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此时江耀还没有来,她也没有上一世的焦急与雀跃了。
打开临街的窗户,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景象,感受着烟火气,她不自觉地舒展了眉头,唇瓣微微向上扬,能再活一次真好。
小二上了茶和瓜果点心之后就退了出去。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
江耀一袭墨色锦袍踏入,衣襟上用暗金丝线绣着繁复的纹样,腰间玉佩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他生得极好,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眼微微上挑,鼻梁高挺,薄唇总是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透着股邪肆的气息。
但今日面容却阴沉如水,剑眉微蹙,薄唇紧抿,显然余怒未消。
只是不知道是真的生气,还是拿捏她的手段。
大抵是江耀在她身心上留下的印记实在太多了,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本能的紧张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藏在广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夭夭"江耀低沉亲昵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反手关上门,打量裴灼华,目光在她未施粉黛的脸上流连。
少女清丽的容颜在晨光中如出水芙蓉,比那些浓妆艳抹的闺秀更让人移不开眼。
江耀喉结微动,心底涌上一股想要弄脏这份纯净的冲动,想看她眼角泛红,看她唇瓣被咬得嫣红,看她在他身下哭泣...
"表哥。"裴灼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言语和神情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
眼前的少女似乎一夜之间变了个人,那双总是含情脉脉望着他的杏眸,此刻竟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涌上一丝不安,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不过是个小姑娘在闹脾气罢了。
他缓步走近,在她身旁坐下。
裴灼华条件反射般想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按住肩膀。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温热有力,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江耀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顶,像逗弄宠物般顺着她的长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怎么?还在跟我置气?"
目光扫过桌上的包袱,嗤笑道:"这是要做什么?离家出走?"
裴灼华挣脱他的桎梏,踉跄着后退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胸口剧烈起伏,强自镇定道:"表哥说笑了。这些是你这些年送我的物件,如今你已与大姐定亲,我留着这些实在不妥。主母近日要为我议亲,这些东西继续留在我这里恐是不妥...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江耀闻言也不恼,只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狭长的眼眸就这么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她越说,他眼中危险的意味越浓厚。
半晌,他薄唇轻启,慢条斯理地问:"就这些?”
裴灼华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缓缓从袖中取出来他用来威胁她的信。
"表哥,"她声音轻颤却坚定,"从前是我不懂事,竟对你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她将信放在桌上,指尖微微发抖,"你给我写的书信,我都已经烧了。至于我写给你的那些......"她咬了咬下唇,"还请你还给我,或者直接销毁也好。万不能让大姐姐看见,影响你们的婚事。"
江耀原本慵懒倚在椅背上的身子突然僵直,那双狭长的凤眼危险地眯起。
看着江耀越发渗人的目光,她知道这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江耀缓缓站起身,向她走来,那迫人的气场着实让人害怕,她慢慢地往后退去,直至退无可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呵......"江耀低笑一声,突然伸手将她困在双臂之间。他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惹得她的心一阵颤抖。
"想要信?"他声音低沉暧昧,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细腻的脸颊,"可以啊。只是你必须拿东西来换,我们之间来往的信件,少说也有上百封......"
裴灼华浑身僵硬,感受到他指尖在她唇边流连。
江耀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薄唇勾起一抹笑:"不如这样,你陪我一回,我就还你一封。这个交易......很公平吧?"
"你!"裴灼华猛地瞪大双眼,眼中瞬间盈满泪水。
她努力调整着呼吸,捏紧身侧的拳头,直视他的眼睛。
又不可遏制的怒气上涌,这个混蛋,两辈子,在他眼里她不过就是个玩物,她是人,有血有肉的人!
怒气忽地就给了她勇气,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休想!"用力推开了他,拉开门就往外走。
谁知被江耀攥住了手腕威胁道:"明日申时,江府别院。若你不来......,第一封信就会随着江府的聘礼送到昭华手上。你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的话就让小荷领你过来。"
裴灼华听到此话,心中委屈,强忍住泪意,甩开江耀的手,跑了出去。
江耀盯着那扇被重重摔上的房门,他猛地一挥袖,桌上的茶盏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溅在锦袍上,他却浑然不觉。
"好,很好。"这些年他费尽心思调教的小姑娘,如今要跟他断绝关系?
"做梦!"江耀一脚踹翻面前的矮几。
既然温柔以待她不领情,那就别怪他用些...特别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