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子上挂着块破旧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你要的药我都有，童叟无欺。"
摊主是个须发花白的老头，正眯着眼睛打盹。
听到脚步声，他懒洋洋地睁开眼，浑浊的目光在裴灼华身上来回打量。
这一打量不要紧，老头突然来了精神，眼前这个姑娘虽然穿着宽大的男子衣袍，但那精致的瓜子脸和盈盈一握的细腰，还是透着一股子清秀可人的气质。
"这位...客官想要来点什么？"老头捋着胡子，意味深长地问道。他故意在"客官"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在她纤细的脖颈和耳垂上扫过，那里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耳洞。
裴灼华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强装镇定，刻意压低声音道："你这儿什么都有吗？"
"那是自然。"老头嘿嘿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老朽在这鬼市混了三十年，还没遇到过配不出的方子。”
裴灼华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我想要见血封喉的毒药，你有吗？"
老头闻言，不但不惊讶，反而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他慢悠悠地摸着胡子，压低声音道："只要姑娘出得起银子，别说一种，上百种老朽都有。"
被当面拆穿身份，裴灼华顿时心跳如鼓，脸颊发烫。
但她还是强撑着不露怯意："好，给我来一份最毒的。"
老头也不多话，转身在身后的药柜里翻找起来。
不多时，他拿出一个油纸包，神秘兮兮地递过来："此物无色无味，只需米粒大小，便可让人在睡梦中安详离去。"
裴灼华接过药包，迅速付了银子。
她将药包小心地藏进袖中，只觉得手心全是冷汗。
正欲离开，忽然听到老头又补充道："姑娘家家的，买这种东西做什么？若是遇到什么难处，老朽或许能帮上一二..."
"不必了。"她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心跳得厉害。
她只顾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两个地痞模样的男子正叼着草根，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看。
"大哥，你看那小娘子，穿男装还挺俊。"其中一个瘦高个儿捅了捅同伴。
另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舔了舔嘴唇："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能捞点好处。"
两人鬼鬼祟祟地尾随在裴灼华身后，跟着她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这一幕，恰好被缠着沈怀瑾来鬼市"见见世面"的悦澜郡主看见了。
这位平南王的小孙女儿一向最爱听江湖故事，整天想着要"行侠仗义"。
她眼尖地发现情况不对，立刻用手肘戳了戳沈怀瑾的胳膊。
"怀瑾哥哥！快看那边！"她兴奋地指着巷子方向，"有两个猥琐的歹徒跟着个姑娘，那姑娘恐怕要遭殃了！咱们快去救她吧！"
沈怀瑾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虽然没看清具体情况，但如果是真的也算救了一个无辜的女子，便点了点头。
得到首肯，悦澜郡主立刻摩拳擦掌，拉着沈怀瑾就跟了上去。
裴灼华紧紧攥着袖中的药包，在心里默记着来时的路线。"只要再穿过两个巷子，拐个弯就能回到地面上了..."
她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这是她第一次孤身来这种地方，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连耳膜都跟着震动，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啊！"
突然，一双粗糙的大手从背后猛地抱住了她。
浓重的汗臭味扑面而来，熏得她差点作呕。
裴灼华拼命挣扎，却被另一只带着老茧的手死死捂住了嘴。
"哎哟，兄弟你这眼睛真毒啊！"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湿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间，"还真是个皮滑肉嫩的小娘子。瞧瞧这细皮嫩肉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另一个声音猥琐地笑道："哥哥我都好久没开荤了，这么水灵的妞儿，不如咱们先快活快活？反正玩完了照样能卖钱。"
裴灼华浑身发冷，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人贩子！
她猛地张口，狠狠咬在捂着她嘴的那只手上。
"啊！臭娘们！"歹徒吃痛松手，裴灼华趁机大喊："救命啊！救命"
话音未落，那个被咬的歹徒恼羞成怒，一把扯开了她的衣领。
"刺啦"一声，上身的衣服应声而裂，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在银白的月光下，她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若隐若现，宛如上好的羊脂玉般莹润动人。
两个歹徒看得眼睛都直了，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小姑娘别怕呀，"其中一人搓着手逼近，眼中闪着淫邪的光，"哥哥们会好好疼你的，保管让你欲仙欲死..."
裴灼华惊恐地后退，脚下一绊跌坐在地。
她手忙脚乱地拢着破碎的衣襟，双脚乱蹬，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别过来...求求你们...走开啊！"
就在歹徒扑上来的瞬间，一道黑影快速闪过。
只听"砰砰"两声闷响，那两个歹徒就像破布袋子一样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墙上又滑落在地。
裴灼华颤抖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到令人心痛的俊脸，沈怀瑾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深沉如墨，复杂难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裴灼华忘了哭泣，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
她死死攥着破碎的衣襟环抱双膝，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在这种狼狈不堪的情况下遇见他。
"怀瑾哥哥！"清脆的女声打破了沉默。
悦澜郡主气喘吁吁地跑来，看到地上两个被打成猪头的歹徒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从未见过沈怀瑾出手这么重，那两人满脸是血，几乎看不出人形了。
当她的目光移到裴灼华身上时，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这个女子虽然衣衫不整，泪眼婆娑，却美得惊心动魄。
更让她不安的是，沈怀瑾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那女子。
悦澜酸溜溜地哼了一声，赌气似的脱下自己的大红织金大氅，粗鲁地披在裴灼华身上："喂，你没事吧？能自己走吗？"语气里满是醋意。
裴灼华低着头不敢看沈怀瑾，只朝着悦澜轻声道谢："多谢二位相救，我自己能回去。"
沈怀瑾突然开口，听不出情绪："我让侍卫送你。"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是再遇不测，我不想白救人"
虽然这话没毛病，但悦澜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怀瑾哥哥什么时候对别的女子这么上心过。
她跺了跺脚，转身就跑，还故意放慢脚步等着沈怀瑾来追。
沈怀瑾望着悦澜的背影，招手唤来一个自己的亲卫："护送这位姑娘回去。"说完便追着悦澜离开了。
裴灼华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苦涩难当。
她记得上一世和离后不过几日，就听说平南王向皇上请旨，要为悦澜郡主和安远将军赐婚。
如果他没有和自己成亲，会娶悦澜郡主吗？
夜风拂过，冷意袭来，却比不上心底涌上的失落。
她拢紧大氅，在侍卫的护送下默默离开。
身后，那两个歹徒还躺在地上呻吟，动弹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