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长虹撕裂雨幕,带着刺耳的尖啸与浓烈的血腥气,瞬间消失在当铺后墙的巨大破洞之外。
“噗通!”
妙法禅师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砸在浸满污水的冰冷地砖上。九环锡杖杵地,发出沉闷的嗡鸣。那月白僧袍上沾染的金红血液,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刺目。他脸色煞白如金纸,额头青筋暴起,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心脉深处那道阴冷锐利的创伤。
“咳…呃…”又一口带着异样光泽的血液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咽下,喉结滚动间,脖颈的肌肉绷紧如铁。他的眼神,锐利依旧,却蒙上了一层前所未有的冰寒与凝重,死死锁定着暴雨倾盆的破洞方向。
他缓缓抬起左手,掌心一片焦黑,那是仓促间硬撼猩红光矛留下的痕迹,皮肤下隐隐有暗红色的细丝在游动,如同活物,正是魔意。他尝试运转佛元驱除,那暗红细丝却如同附骨之蛆,反而隐隐汲取他受创的佛力,壮大了一丝。
妙法禅师眼中寒芒暴涨,不再强行祛除,而是调动残存佛力,化作一道微弱的金色梵文锁链,暂时将那缕魔意封印在掌心焦痕之中。这封印极其脆弱,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上盖了一层薄纸。
他强撑着站起身,高大威严的身形此刻显得有些佝偻,步履沉重地走向破洞。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打来,将他染血的僧袍紧紧贴在身上。他站在破洞边缘,目光穿透重重雨幕,投向血色长虹消失的黑暗深处。
雨夜,是逃亡者最好的掩护,也是追踪者最大的障碍。那魔杵裹挟着魏靖,速度极快,如同滴入墨池的一点污血,难以分辨。
“嗡…嗡…”
九环锡杖顶端的金环,无风自动,发出低沉急促的嗡鸣,杖身微微颤抖,指向城外西南方向。那是魔杵最后残留气息消散的方位,也是煞气最为浓烈、人烟相对稀少的区域——乱葬岗乃至更远处瘴气弥漫的野山。
“孽障…以为遁入雨夜便能逍遥?”妙法禅师的声音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他深吸一口气,不顾心脉剧痛,强行提起一口精纯佛元。左手沾着嘴角残留的金红血液,在湿漉漉的僧袍上飞速划动。鲜血混合着雨水,竟未晕散,反而凝聚成一个个细小繁复、带着忿怒气息的暗金色符文。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再次响起,却不再是宏大庄严的镇魔之音,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无形的锥子,狠狠刺入眼前的雨夜虚空!
随着真言吐出,他左手划出的暗金血符骤然亮起,脱离僧袍,悬浮于空,瞬间化作一道仅有一指宽、却凝练如实质的血金流光!这流光无视漫天暴雨,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中猛地一折,精准地朝着九环锡杖指引的西南方向,激射而去!
速度之快,在雨幕中拉出一道短暂的金红线痕,随即隐没在无边的黑暗里。
这是“金血追魂咒”,以自身受创的佛血为引,融合忿怒真言之力,进行远距离追踪!
他拄着锡杖,深深看了一眼昏迷在地、七窍流血生死不知的巡城卫,眼中掠过一丝复杂。
此刻他无力救人,追索那魔杵,阻止更大的灾祸,才是当务之急。
强提一口佛气,周身黯淡的佛光勉强撑开一小片隔绝风雨的空间,一步踏出破洞,身影瞬间被狂暴的雨夜吞噬,循着那金血追魂咒的微弱感应,向着西南方向追去。每一步落下,都在地面积水中留下一个浅浅的的脚印,旋即被暴雨冲散。
当铺库房彻底陷入死寂。
后记:“魏靖,妖道魁首,荧惑道唯一大成者,行踪诡异,捉摸不定,智谋近妖,每逢出现必然伴随‘旱灾’,世间唯一‘魁拔’,战力无双,排名第贰。”——《人物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