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血色长虹并非真正的飞翔,而是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凶煞之力裹挟着,在狂暴的雨夜中撕裂空气,进行着一种近乎撕裂空间的弹射!

魏靖的意识在剧痛与极速的撕扯中浮沉。魔杵冰冷黏腻的触感仿佛活物,死死吸附着他的臂膀,一股股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欲望的能量洪流正疯狂地冲入他干涸的经脉,蛮横地改造、撕裂、再重塑。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却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被迎面灌入的狂风暴雨噎了回去。

“荧惑”在心脏深处疯狂搏动,如同贪婪的饕餮,拼命汲取着魔杵灌入的魔意,那暗红色的细丝在他皮肤下游窜、蔓延,带来一种诡异的灼热与酥麻,竟诡异地缓解了部分撕裂般的痛苦。

两种力量在他体内激烈交战,又诡异地相互滋养,将他推向一个非人非魔的深渊。

他的视野被血色、雨水和急速倒退的扭曲景物填满。

房屋的轮廓在暴雨中化作狰狞的鬼影,闪电劈下时,映照出他扭曲痛苦的脸庞和手中那根散发着不祥红光的魔杵。

他撞断了路旁一棵碗口粗的老槐,木屑混合着雨水飞溅;他砸塌了低矮的土墙,泥浆糊满了半边身体。

方向?早已迷失!魔杵裹挟着他,遵循着本能中对煞气的渴望,朝着城外西南那片被死亡和遗忘笼罩的乱葬岗亡命飞掠。

妙法禅师的身影在雨幕中穿行,如同一个黯淡的金色幽灵。每一步踏出,积水四溅,那浅浅的血脚印迅速被雨水冲刷,却又顽强地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金红痕迹,如同濒死萤火。

左手掌心的焦黑处,暗红细丝在金色梵文锁链的封印下不安分地蠕动,每一次佛力流转经过此处,都感到一阵细微的迟滞和诡异的吸力,仿佛那邪力正在偷偷吮吸他的力量。

“金血追魂咒”的感应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

魔杵凶煞的独特气息,在狂暴的雨水中被极大稀释,更被那孽障亡命奔逃搅动的混乱能量流所干扰。

妙法禅师脸色惨白如纸,额上冷汗与雨水混流,每一次强行凝聚心神去捕捉那丝感应,都如同用烧红的铁钎在搅动自己的脑髓。

九环锡杖的嗡鸣指引着大方向——西南,越来越深入那片荒凉死寂之地。空气中的瘴疠之气越来越浓。

突然!

前方雨幕深处,那金血追魂咒的感应猛地剧烈一闪,指向左前方一处被雨水泡得松软泥泞的山坡!几乎同时,一股魔意冲天而起!

妙法禅师眼中精光爆射,不顾心脉如焚,低吼一声:“孽障休走!” 身形骤然加速,化作一道微弱的金光破开雨帘,直扑那山坡!

然而,就在他即将抵达山坡顶部的瞬间——

“噗!”

那一直顽强存在的金血追魂咒感应,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掐灭,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妙法禅师猛地顿住身形,踉跄一步,一口金红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哇”地喷在泥泞的地面上,瞬间被雨水冲淡。他拄着锡杖,剧烈喘息,眼神惊怒交加地扫视着前方。

山坡顶部,一片狼藉。几株枯树被拦腰撞断,新鲜的断口处流淌着浑浊的树汁。泥地上有一个巨大的人形深坑,坑底残留着浓得化不开的魔意,坑边散落着几片沾满污泥的布帛,正是魏靖身上衣物。

但气息,到这里彻底断了。

妙法禅师强忍眩晕,走到坑边。雨水迅速灌入坑中,冲刷着残留的气息。他俯身,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指尖蘸了一点坑底的泥浆,凑到鼻尖。

“矿坑……”妙法禅师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投向不远处那如同地狱入口般张开的巨大矿洞。洞口黑黢黢的,雨水在洞口形成浑浊的瀑布,更深处,只有死寂的黑暗和若有若无的阴风呜咽。

洞口附近散落着腐朽的矿车和工具,半埋在泥里,像巨大的骸骨。一块残破的石碑斜插在泥泞中,上面模糊刻着的佛像已被风雨侵蚀得面目全非。

魔杵的气息,指向了那深不见底的矿坑。仿佛那黑暗的巨口,在刚才那一瞬间,悄无声息地吞噬了一切。

妙法禅师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知道,矿坑深处绝非善地,而自己此刻的状态,贸然闯入这深不见底的黑暗,凶险倍增。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镇魔司的人马,应该已在路上。但时间……那孽障与魔杵每多待一刻,融合便深一分,祸患便重一分!

看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矿洞,妙法禅师眼中闪过决绝的寒芒。九环锡杖重重一顿,杖身金环发出低沉的嗡鸣,一道比之前黯淡许多却更加凝练的护体佛光艰难地撑开。

他不再犹豫,一步踏出,身影毅然决然地没入了矿洞之中。

后记:“血色长虹,即‘化虹’之术,是所有大道中达到一定境界后自然就能领悟的一种‘诀窍’,极大地增幅自身速度。”——《道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