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小屋,炉火渐熄,只余暗红的炭火在炉膛里明明灭灭。窗外,四合院彻底沉入死寂,只有呼啸的北风刮过屋檐,发出呜咽般的哨音。
中院傻柱屋里早已没了动静,但那份刻骨的憋屈和怨毒,如同实质的寒气,依旧透过墙壁丝丝缕缕地渗透过来,被李国庆敏锐的“情绪扫描器”捕捉,化为系统面板上缓慢但持续的跳动数字。
李国庆没有睡意。他盘膝坐在炕沿,意识沉入那片广袤的空间。千立方米的虚空静谧而深邃,灵泉汩汩流淌,莹白的雾气滋养着那片百平米、黝黑发亮的**黑土地**和同样大小的空旷**牧场**。
下午供销社买来的几小袋种子静静地躺在空间角落,散发着泥土和生命的微光。小麦、玉米、白菜、萝卜…这些是根基,是生存的保障。但仅有这些还不够!
“牧场不能空着!”李国庆眼中精光闪烁,“鸡鸭产蛋快,但肉食、油水,还得靠大的!猪!羊!甚至…牛!”想到未来空间里膘肥体壮的猪羊,栏里挤满的鸡鸭,那将是无尽的肉、蛋、奶!不仅能彻底解决自己的口腹之欲,富余的更是能在鸽子市甚至系统商城换取海量的资源!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就是硬通货!是比黄金更实在的财富!
念头一起,便不可遏制。他立刻在脑海中规划:
目标:购买小猪崽1-2头,小羊羔1-2只,鸡鸭苗若干(若有余钱/票)。
地点:鸽子市(黑市)是唯一选择。那里鱼龙混杂,但货品来源“灵活”。
* **时间:** 必须深夜!只有夜深人静时,真正的“大货”交易才会浮出水面。
* **准备:** 钱!全国粮票!这是硬通货。他意念沉入系统商城,毫不犹豫地消耗了【800点情绪值】,兑换了厚厚一沓崭新的大团结(500元)和五十斤全国粮票!加上之前傻柱“赔偿”的十五块和身上剩余的,资金充足!
* **伪装:** 找出一件最破旧的深色棉袄换上,用一条灰扑扑的围巾裹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戴上一顶压得很低的旧棉帽。背上一个半旧的、空间巨大的竹编背篓(从村里带来的),里面塞了些破麻布做掩饰。
一切准备就绪。他侧耳倾听,四合院死寂一片,连易中海屋里的煤油灯都熄了。凌晨两点,正是人最困乏、警惕性最低的时刻。
李国庆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拉开勉强能关上的门,闪身而出,反手轻轻带上门栓(暂时用铁丝固定)。他身形如电,贴着墙根的阴影,快速穿过中院、前院,没有惊动任何一条看门狗(或许是冻得懒得叫)。出了四合院大门,融入外面更加深沉、寒冷的夜色中。
寒风如刀,刮在裸露的皮肤上生疼。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月光和昏黄遥远的路灯,在结冰的路面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偶尔有巡逻民兵手电筒的光柱扫过远处巷口,李国庆便如同壁虎般紧贴墙壁,屏息凝神,直到光柱移开,才继续在建筑物的阴影中快速穿行。
他对鸽子市的位置早有耳闻——城西废弃的“老机械厂”后面,一片荒废的货场。那里地形复杂,四通八达,方便交易也方便跑路。
约莫半个小时后,李国庆接近了目的地。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混杂着牲口粪便、劣质烟草、人体汗味和某种紧张气息的独特味道。远远望去,那片荒废的货场在月光下影影绰绰,没有灯火,却仿佛有无数黑影在蠕动,压低嗓门的交谈声、咳嗽声、偶尔牲口的响鼻声,如同暗流涌动。
入口处,两个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的壮汉如同门神般杵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接近的人影。他们身后,一条被踩踏出来的、泥泞不堪的小路蜿蜒伸入黑暗深处。
李国庆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帽檐,拉了拉围巾,将背篓紧了紧,迈步走了过去。他刻意模仿着一种底层百姓特有的、略带瑟缩又强装镇定的步态。
一个壮汉伸出手,拦住他,声音低沉沙哑:“哪路的?面生。”
“南城老马介绍,来寻点‘活物’下锅。”李国庆同样压低声音,报上了一个从鸽子市老油子那里听来的、半真半假的“切口”。同时,他手指在袖筒里微微一动,一张半斤的全国粮票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壮汉的手心。
壮汉的手在袖筒里一捏,感受到粮票的硬度和质感,眼神微不可查地缓和了一丝,让开了半个身子,低声道:“规矩点,别惹事。‘牲口棚’在东北角。”
“谢了。”李国庆点点头,侧身挤了进去。
一踏入这片“黑市”的核心区域,强烈的年代感和地下世界的混乱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灯光,交易全凭月光、手电筒偶尔扫过的光柱,以及买卖双方凑近的低声交谈。所有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目,像一群在黑暗中交易的幽灵。
* **货物五花八门,却都带着“计划外”的烙印:**
* 角落里,几个人蹲在地上,面前摊开一块油布,上面是码放整齐的崭新“飞鸽”或“永久”自行车链条、齿轮(明显是厂里偷出来的配件),旁边有人低声讨价还价。
* 有人怀里揣着鼓囊囊的布包,掀开一角,露出崭新的“的确良”布料或“毛哔叽”裤料,在月光下泛着异样的光泽,引得几个女人围拢过去,手指小心地摩挲着。
* 更多的是各种吃食:整筐蔫吧但难得的冬储苹果、冻得硬邦邦的带鱼段、用草绳捆着的、一看就病恹恹的活鸡活鸭、甚至还有半扇冻猪肉!旁边围着的人最多,交易也最火爆,钱和票在袖筒里飞快地传递。
* 几个半大孩子挎着篮子,里面是煮熟的鸡蛋、烤红薯,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叫卖,声音压得极低:“热乎的!鸡蛋!红薯!”
* **交易方式隐秘而原始:**
几乎看不到明晃晃的钱票交易。买主和卖主凑在一起,头碰头,手缩在袖筒里,用手指比划着价格,或者直接捏着对方的手腕,在袖筒里完成钱货交割。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警惕,稍有风吹草动(比如远处传来一声突兀的狗吠或自行车铃声),整个市场瞬间会陷入死寂,所有人如同受惊的兔子,屏息凝神,直到确认安全,才重新开始窸窸窣窣的交易。
* **“牲口棚”:**
李国庆按照指引,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货场东北角。这里气味更加浓烈刺鼻——混合着牲口粪便、干草和牲口身上特有的膻臊味。
一片相对空旷的泥地上,用破木板和帆布搭着几个简陋的棚子。棚子下拴着或关着一些活物:
* 几个竹编鸡笼里挤满了蔫头耷脑、羽毛凌乱的鸡鸭,发出不安的咕咕声和嘎嘎声。
* 一个稍大的木栅栏里,关着三四只瘦骨嶙峋、眼神惊恐的山羊羔,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
* 最里面,一个用粗木桩围起来的圈里,赫然躺着一头…母猪!体型不小,但肚子干瘪,乳头下垂,显然刚下过崽不久,此刻正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哼哼。母猪旁边,一个破草筐里,蜷缩着六只粉嫩嫩、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猪崽!它们挤成一团,发出细微的、惹人怜爱的哼唧声。
李国庆的目光瞬间被那窝小猪崽吸引!就是它们了!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他定了定神,目光扫过几个牲口贩子。他们大多蹲在棚子边,裹着破棉袄,抽着劣质的旱烟或纸烟,眼神像鹰隼一样扫视着靠近的“顾客”,带着底层人特有的狡黠和警惕。其中一个守着母猪和小猪崽的,是个四十多岁、满脸风霜、胡子拉碴的汉子,眼神尤其阴沉。
李国庆拉了拉围巾,朝那些个汉子走了过去。
混杂着牲口膻臊、劣质烟草和紧张汗味的空气,如同粘稠的液体,包裹着货场东北角的“牲口棚”。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破败木棚和里面不安蠕动的活物轮廓。李国庆的目光越过蔫头耷脑的鸡鸭和瘦骨嶙峋的山羊羔,牢牢锁定在最里面那个木桩围栏里。
一头体型不小却明显憔悴的母猪侧卧在地,干瘪的肚皮和下垂的乳头诉说着刚结束的哺育。母猪旁边,一个垫着破麻絮的草筐里,六只粉嫩嫩的小猪崽正挤成一团,瑟瑟发抖地发出细微的哼唧声。旁边另一个稍小的圈里,拴着三只同样瘦小、眼神惊恐的小羊羔。
守着这窝宝贝的,是个四十多岁、满脸风霜、胡子拉碴的汉子。他裹着件油腻的破棉袄,蹲在木桩旁,眼神像刀子一样警惕地扫视着靠近的人,手里还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把别在腰后的剔骨刀柄。李国庆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戒备/凶狠/不易察觉的焦虑】的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