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肆进屋目光落在舒禾脸上:“以后别管这种闲事。”
舒禾不满意地撇撇嘴:“哪就闲事了?这不你的事嘛……我知道你也看出来了,你做着不合适的事儿,我无所谓啊。”
看着她眉眼间藏不住的机灵劲,张肆心里某处突然变得柔软。
他试探着问:“那他们要是找你麻烦呢?”
“那不是有你在嘛!”她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依赖,“我又不傻,哪那么莽撞?”
舒禾没往复杂了寻思,就想着在张肆的店里,还有那么多人都看着,那还能拿她怎么样?
张肆到底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嗯,大聪明。”
嘴上调侃,心里却想着肯定得把人护住了。
一旁的大鹅瞅着两人互动,嘴角直抽抽。
店里有大鹅和豪哥,张肆时间相对自由。家里离店也不远,有事方便随时赶去。
晚饭依旧是在外头吃的,找了一间家常小饭馆。
舒禾扒着米饭,目光时不时偷瞄对面的人——不清楚他到底什么家底,总觉得一般家庭哪有顿顿在外头吃的?
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你从不自己做饭?都在外面吃?”
张肆夹菜的手顿了顿,抬眼似笑非笑:“外头吃委屈你了?非得我给你当厨子啊?祖宗?”
又被喊“祖宗”,舒禾耳朵发烫,急得直摆手:“不是这样!我会做饭!我可以给你做!”
张肆闻言挑眉,眼里满是意外:“还有这两下子呢?深藏不露啊——”
舒禾忙不迭点头,像只啄米的小鸡:“会的会的!”
舒禾以前没做过家务,但做饭算是她的兴趣爱好之一。偶尔心血来潮就会去厨房捣鼓两下子,成品倒也有模有样。
“行,明儿我买菜。”张肆饶有兴致地应下。
回到家刚洗漱完,舒禾就接到程子期的电话。
对方语气满是无奈,说家里态度坚决,实在没法再帮忙养猫了。连连道歉。
“别道歉!”舒禾急忙打断,“你已经帮我这么久,我谢你还来不及。”
她反复叮嘱,一定要找靠谱的宠物托运公司,这才挂断电话。
她蔫头耷脑地挪到张肆身边,声音软得像团棉花:“那个...我能在这儿养猫吗?他特乖,保证不捣乱。”
说时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如果他不同意,就先寄养,然后再做打算。
实在不行,那些旧房子也不是不能住。有猫在身边,也就不怕老鼠了,对吧?然后再换个超级防盗门!
她尽力预先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随你。你自己养就行,我不跟着操心。”
在张肆的印象里,猫就是抓耗子的畜生,扔院子里喂点剩饭就能养活。
但是显然,大小姐的猫之前肯定不是这么养的。想必像她一样娇贵的很。
“谢谢!”舒禾眼睛亮了亮,可想起程子期的话,又耷拉下肩膀。
张肆瞥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鬼使神差地问:“吵架了?”
“没有。”
“那是分手了?”话出口他才反应过来,怎么像自己盼着人家分手似的?
舒禾猛地抬头:“谁分手?我吗?”
然后慌忙辩解:“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发小。我爸没出事之前,家里关系都挺好的。现在要撇清关系...他也是没办法,我不怨他。”
张肆听了她的话,心情莫名舒畅。但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实在不像话,嘴角拼命往下压。
也不知道说什么,张肆憋了半天:“我睡了,你也早点歇着。”
说完起身往小屋走。
舒禾一看时间,才八点半。睡得还挺早,这作息也太健康了吧?
不知道做什么,干脆也回去躺在床上玩手机。
舒禾蜷在床头,手指在手机相册里轻轻滑动。
屏幕蓝光映亮她的脸,相册里金渐层猫咪金宝的照片一帧帧闪过——从奶团子般的幼崽,到如今九岁的模样,每个成长阶段的可爱都被定格在照片里。
这是妈妈去世前一年送她的礼物。那年期末考了第一,她缠着爸妈想要养猫。爸爸本不同意,是妈妈笑着劝服了他。
妈妈说:“除了亲人,宠物也是与这个世界重要的链接。哪怕一个人觉得自己再糟糕,也是小动物眼里的神明。“
“小猫会永远爱你,信任你。”
妈妈的话没错。
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里,舒禾的成绩一落千丈,白天在学校被老师斥责,夜晚推开家门,金宝总会“喵喵”叫着跑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腿,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来盘县时,她不是没想过带着金宝。可当时前途未卜,连自己都不知道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幸好程子期也喜欢小动物,暂时把金宝托付给他,总好过让猫咪路上跟着吃苦。
放下手机,舒禾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中一幕幕闪过曾经的画面——程子期的父母曾笑着把她高高举起,说家里没女儿,以后她就是亲闺女……
那些温暖的画面历历在目,却又转瞬成空。
反正睡不着,就不强迫自己了,她索性蹑手蹑脚起身。
没穿鞋,也没开灯,在月光笼罩的客厅里,一招一式悄么声打着八段锦。
张肆本就睡眠浅,听见客厅细微的动静。
起身透着月光就看见了一副诡异的景象——身穿白色睡衣的舒禾,对着空气神神叨叨地比划着什么。
“舒禾?”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字正腔圆。
以前听老一辈儿说过,遇到丢了魂的的人,要大声唤其名字,才能将魂魄唤回。
舒禾立刻停住动作,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张肆快步走到墙边打开灯,又郑重地唤了一声:“舒禾?”
“不管你是谁,都先从她身上下来。”
舒禾能想象自己半夜摸着黑打八段锦的举动有多难让人接受,张肆能像现在这么镇定,心理素质已经算是很强大了。
她哭笑不得:“我晚上睡不着,想锻炼一下身体。吵到你了吗?”
张肆盯着她的表情,似乎是在辨认她话里的真伪。只见舒禾神情憔悴,白净的小脸上黑眼圈明显。
其实不吵,只是他恰巧醒了。
他没说什么,转身回房穿戴整齐,再次出现在客厅:“不是睡不着吗?那带你去个地方。”
舒禾毫不犹豫地回房换衣服,眼神坚定地跟着他。
“你怎么不问要去哪?”
“不问了。”她眨眨眼。“我怕嘴太碎你卖不上价。”
显然脑子里还记着他在商贸城后门那句“不怕我给你卖了啊?”
空气中,一丝笑意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