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系阶梯教室内漂浮着粉笔灰与公式的气味。
高梓萱将转专业申请表拍在教务主任桌上时，窗外梧桐树正落下今秋第一片黄叶。
主任扶了扶老花镜："高同学，数学分析和拓扑学可不是靠家世就能及格的。"
"这是去年国际数学建模赛的获奖证书。"
她抽出文件袋里泛着冷光的铜版纸，"还有我高考数学满分答卷的复印件。"
钢笔尖点在申请理由栏，墨迹晕开"复仇需要更锋利的刀"的字样时，教务系统恰好跳转出"审核通过"的绿标。
赵德宇在三天后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踹翻寝室板凳的声音惊动了整层楼，手机屏幕上是高梓萱站在数学楼前的照片——
少女单手抱着《实变函数论》，钻石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冰棱般的光，评论区挤满了"学姐杀我"的尖叫。
"装什么高冷学霸！"他狠狠碾碎烟头，通讯录停在"陈莉莉"的号码上。
这个播音系的系花曾被他用两杯奶茶哄得晕头转向，此刻正适合当枪使。
高梓萱推开数学建模社活动室的门时，叶凌风正在白板上推导流体力学方程。
他今天穿了件烟灰色高领毛衣，腕骨凸起的弧度恰好抵住袖口银扣。
听到声响，他笔尖未停，却在写到偏微分项时突然开口："转专业考试最后那道题，你用了勒贝格积分。"
不是疑问句。
高梓萱将帆布包甩上会议桌，金属挂件碰撞出清脆声响："比起黎曼积分的局限性，我更喜欢测度论的真实。"
她故意把"真实"两个字咬得很重，果然看见叶凌风的后背肌肉瞬间绷紧。
玻璃窗映出两人交错的倒影，白板上公式如蛛网蔓延。
叶凌风突然转身，沾着粉笔灰的手指划过她带来的《博弈论与经济行为》：
"明天校际数学竞赛的组队截止时间是下午五点。"
"我以为天才都是独狼。"高梓萱抽出他指间的书，扉页夹着的正是那支万宝龙钢笔。
"狼群才能捕杀更大的猎物。"
叶凌风在报名表上龙飞凤舞签下名字，推过来的表格右上角已经填好了"叶凌风&高梓萱"。
墨水未干处晕开小片蓝影，像极了前世她躺在ICU时窗外那朵积雨云。
竞赛当天飘着细雨。
高梓萱在更衣室撞见陈莉莉时，对方正把她的参赛证往水槽里按。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水声盖住了门轴转动的声响。
"赵学长说只要弄砸你的比赛..."陈莉莉甜美的声音在镜中扭曲变形，指尖鲜红的甲油快要抠破塑封证件。
"他说会给你保研名额？"
高梓萱反锁隔间的动作比话语更快，十厘米细高跟卡住对方试图逃跑的路径，"还是承诺带你进电视台实习？"
陈莉莉的尖叫被捂进GUCCI丝巾，高梓萱拽着她的马尾将人按在瓷砖墙面："知道赵德宇前女友为什么退学吗？"
她摸出对方口袋里的手机，用还在颤抖的手指解锁，"因为他偷拍的照片正在某个灰色论坛标价出售。"
更衣室重归寂静时，高梓萱对着化妆镜补好唇釉。
镜面倒映着角落蜷缩的身影，陈莉莉的珍珠发卡不知何时崩落在地，被她鞋跟碾过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赛场大屏幕亮起的瞬间，高梓萱察觉到斜后方灼热的视线。
赵德宇作为经管院代表坐在后排，手中圆珠笔正在稿纸上戳出凌乱的黑点。
她故意将长发撩到耳后，露出叶凌风昨晚给她的蓝牙耳机——此刻正循环播放着赵德宇贿赂监考老师的录音。
"第三题用纳什均衡。"
叶凌风突然在草稿纸上写下这句话，指尖擦过她手背时留下道冰凉的触感。
他们面前的三维模型正在崩溃，但高梓萱知道这人在提醒她：猎杀时刻到了。
当赵德宇的模型数据突然出现在大屏幕时，礼堂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
高梓萱看着那个与叶凌风八分相似的算法结构，突然明白前世这人在竞赛中异军突起的原因——
他早就开始剽窃叶凌风的智慧。
"申诉。"她抢过主持人话筒的声音像淬了冰，"经管院的模型使用了未公开的加密算法，我申请代码溯源检测。"
赵德宇冲上台的动作像条被踩了尾巴的狗，他抓住高梓萱手腕的力道让她想起前世被囚禁在地下室的那周。
但这次没等他开口，叶凌风已经捏住他肘关节某个穴位，剧痛让他瞬间松手。
"代码第137行。"
叶凌风将U盘插入电脑，大屏幕立刻跳出两份代码对比图，"这个自创的迭代函数，我三天前刚申请了专利。"
礼堂顶灯突然全部熄灭，应急灯的红光里，高梓萱看见赵德宇在座位间仓皇逃窜的背影。
她悄悄松开掌心，那枚从陈莉莉手机里取出的微型摄像头正在发热，里面存满了赵德宇偷拍女更衣室的证据。
暴雨就是在这时砸下来的。
高梓萱在数学楼天台找到叶凌风时，他正用那支万宝龙钢笔在掌心演算什么。
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流进衬衫领口，在地上积出小小的水洼。
"你早就知道他会偷我的算法。"这不是疑问句。
叶凌风转身时，高梓萱看见他手机屏幕上的监控画面——正是赵德宇深夜潜入计算机房的录像。
"你也早就知道陈莉莉会动手脚。"
他指间转着枚银色U盘，正是高梓萱在更衣室顺走的那个，"教务处突然批准转专业，是因为你父亲给图书馆捐了栋新楼？"
高梓萱的笑声混在雨声里格外清冽："那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数学系吗？"
她逼近两步，雨水顺着下巴滴在他钢笔帽上，"因为我要把赵德宇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一件件碾成粉末。"
叶凌风突然握住她撑在墙上的手腕，体温穿透湿透的衬衫："包括他觊觎我的东西？"
这句话轻得像是错觉，但高梓萱分明看见他喉结动了动，身后雨幕中浮现出赵德宇被保安带走的剪影。
当晚校园论坛炸出十几个热帖。
置顶的是竞赛舞弊通报，往下滑能看到"赵德宇偷拍被刑拘"的警方公告。
但在这些帖子中间，悄悄飘红了个标题：《理性讨论叶神给高女神撑伞时到底说了什么？》
高梓萱泡在浴缸里刷到这条时，正看到自己匿名发的帖子——《八一八某贫困生衣柜里的奢侈品》。
附图中赵德宇的衣柜里，阿玛尼西装与破洞袜子形成鲜明对比，点赞数正在以每秒十个的速度飙升。
手机突然震起来，父亲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梓萱，赵家那个继母刚来公司闹，说要告你诽谤。"
"让她告。"高梓萱将泡沫抹到锁骨处，"记得提醒她，赵德宇他爸在澳门欠的赌债，连本带利够判三年。"
挂断电话后，她点开叶凌风两分钟前发的邮件。
附件是份加密文档，需要输入今天竞赛第三题的答案才能打开。
高梓萱舔掉唇角的红酒，在密码框输入"GameTheory&NashEquilibrium"。
文档展开的瞬间，她瞳孔骤然收缩——那是赵德宇父亲地下钱庄的流水记录，最近一笔转账赫然写着陈莉莉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