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充满了尖叫和“意外”的直播终于结束了。萌萌几乎是被人架着出去的,其他嘉宾也吓得不轻。苏晓晓以“找东西”为由,留在了最后。
夜深人静。巨大的废弃厂房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风声穿过破窗的呜咽。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已撤离,灯光熄灭,只剩下惨淡的月光洒在空旷的水泥地上。
苏晓晓站在厂房最中心的位置。林小幽紧张又期待地飘在她身边。
苏晓晓拿出那卷夜夫人给的玉简,快速回忆着里面记载的、一个超大型的“往生普渡法阵”的绘制方法。这阵法极其耗费心神和灵力,但她觉得,值得。
她咬破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珠渗出。天师圣体的血液,蕴含着至阳至纯的灵性,是最好的符笔和阵基!
以血为引,以灵为墨!
苏晓晓的身影在空旷的厂房里快速移动起来。她脚踏罡步,手指蘸着自身的精血,在地面上刻画着复杂而古老的符文。每一笔落下,都仿佛引动了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散发着微弱金红色光芒的轨迹。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鬓角,脸色也微微发白,但她的眼神却异常专注明亮。
林小幽飘在半空,看着地面上逐渐成型的、巨大而繁复的法阵图案,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温暖、祥和、却又带着强大超度之力的气息,激动得说不出话。她看到那些阿飘们,包括那个哭嚎的女阿飘、迷茫的男阿飘、还有干部老阿飘,都从厂房的各个角落汇聚过来,它们不再嬉闹,不再痛苦,只是安静地、带着一丝解脱般的期待,站在法阵的边缘。
最后一笔落下!整个巨大的法阵猛地亮起!柔和而圣洁的金红色光芒冲天而起,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厂房!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如同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所有阴冷和怨念。
法阵中心,苏晓晓脸色苍白,但站得笔直。她双手掐诀,口中念诵着玉简中记载的古老往生咒文。清越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尘归尘,土归土……”
“前缘已了,执念可消……”
“黄泉路开,彼岸花引……”
“轮回有序,往生极乐……”
随着咒文的念诵,法阵的光芒越来越盛。站在法阵边缘的阿飘们,身体开始散发出点点柔和的白光。它们脸上残留的痛苦、迷茫、执念,都在光芒中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与安详。
那个女阿飘对着苏晓晓的方向,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带着感激的微笑,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在说“谢谢”。然后,她的身影在白光中渐渐变淡,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汇入法阵中心的光芒洪流之中。
接着是中年男阿飘、干部老阿飘、技术员阿飘、小个子阿飘……一个接一个,所有的阿飘都在温暖的白光中消散,化作纯净的灵魂光点,如同逆流的星河,顺着法阵的光芒,朝着某个不可知的、深邃而安宁的通道飞去。
厂房内的阴冷气息一扫而空,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清新了许多。巨大的法阵光芒缓缓收敛,最终完全消失,只留下地面上用苏晓晓鲜血绘制的、已经黯淡无光的符文痕迹。
苏晓晓脱力般地晃了晃,被林小幽及时(用阴气)托了一下才站稳。她看着空荡荡的厂房,感受着那份久违的清净,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它们……都走了?” 林小幽小声问,声音还带着点哭过后的鼻音。
“嗯,走了。” 苏晓晓点点头,“去开始新的轮回了。希望下辈子,能平安顺遂。”
林小幽看着苏晓晓苍白的脸和指尖的伤口,心疼地凑近(虽然碰不到):“晓晓,你没事吧?流了好多血……”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苏晓晓摇摇头,拿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她看着这片承载了太多悲欢离合的废弃工厂,轻声道:“我们也走吧。”
五千块的通告费到账了。加上之前的积蓄,苏晓晓终于在一个远离市中心、城管不太勤快的旧小区,租下了一个带小阳台的单间。搬家那天,林小幽兴奋地在空荡荡的新房子里飘来飘去。
苏晓晓把东西一样样归置好。在整理背包时,她的手碰到了那个在盲盒店抽到的、丑萌丑萌的长翅膀土拨鼠玩偶。
她随手把它放在了新房间唯一的小书桌上。
就在玩偶接触到桌面的一刹那,它那呆滞的大眼睛,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林小幽正飘过书桌,突然“咦”了一声,凑近那个玩偶:“晓晓!刚才……它好像……吸了一点点你画法阵时散逸的灵气?”
苏晓晓也看向那个丑家伙。它依旧呆滞地坐着,荧光绿和亮橘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滑稽。
“错觉吧。” 苏晓晓没太在意,拉上了窗帘。新生活开始了,前路依然布满荆棘,张曼婷的黑料如同阴影笼罩,夜夫人给的玉简还有太多奥秘等待参悟。但此刻,有一个小小的、属于自己的窝,有林小幽在身边叽叽喳喳,还有桌上那个丑萌的守护(?),似乎……也没那么糟。
工厂的悲歌已经落幕,而属于苏晓晓和林小幽的故事,正翻开新的、充满未知的一页。那丑萌玩偶眼中一闪而逝的微光,如同埋下的一颗种子,静静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