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落,天边被染成一片橙红,仿佛一幅绚丽的油彩画。
村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声。
“铛——铛——铛——”
三声长锣过后,村长嘶哑的声音在村中回荡:“各家各户速到祠堂集合!京城急报!边关告急!”
翠儿脸色骤变:“小姐,这...”
慕南嫣眯起眼睛:“走,去看看。”
祠堂前已挤满了村民。
老村长站在石阶上,手中攥着一封盖着红印的公文,脸色凝重得像块青石。
“刚接到县衙急报,北狄大军突破雁门关,三日内就会打到咱们青州!”老村长声音发颤,“官府下令,青州境内所有村落即刻南迁!”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天杀的北狄蛮子!”
“我家的粮食还没收啊!”
吴秀芬不知从哪挤到前面,尖声叫道:“村长!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可怎么走啊!”
老村长重重跺脚:“都静一静!县里给了两条路——要么跟着官府的队伍走,要么自己想办法。
明日卯时,若是想跟随大部队南移的,都在村口集合!”
暮色渐沉,村中各处亮起昏黄的油灯,映照着一张张愁苦的面容。
慕南嫣站在院中,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残红。
翠儿流窜在各个房间,手脚麻利地将院子里的所有东西一一收进了空间。
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粮食布匹,甚至连墙角堆放的柴火都不放过。
“小姐,咱们的细软都收好了。”翠儿拍了拍手说道。
慕南嫣点点头,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院落。
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清冷。
“小姐,咱们真要跟着村里人一起走吗?”翠儿犹豫着问。
“无妨。”慕南嫣打断她,“眼下局势混乱,单独行动反而惹眼。”
随后,她将目光落在了墙角的一处板车上。
走进后,随手一挥,棉被,换洗衣物和锅碗瓢盆等各种生活物品,立刻堆满了整个板车。
翠儿走近板车,伸手摸了摸叠放整齐的棉被,疑惑道:“小姐,咱们明明有空间,为何还要准备这些物件?”
慕南嫣唇角微勾,压低声音道:“傻丫头,这一路上人多眼杂,若我们什么都不带,岂不惹人怀疑?”
翠儿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还是小姐想得周到。”
“慕南嫣,你给我出来!”
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慕南嫣眉头微蹙,翠儿耳尖微动,随后说道:“小姐,是吴秀芬那个泼妇!要不要我去将她给埋了,省的她一直来烦你。”
“无妨。”慕南嫣轻轻拍了拍翠儿的肩膀,示意她退后,自己则缓步走向院门。
刚打开门,吴秀芬那张刻薄的脸就凑了上来。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村里的妇人,个个面色不善。
“慕南嫣!”吴秀芬叉着腰,尖声道,“快将院子里的东西都交出来,现在村里人都缺衣少食的,你一个外来的丫头,凭什么占那么多东西?”
慕南嫣神色淡然,目光扫过众人:“秀才娘,我的东西都是自己攒下的,与你们何干?”
“呸!”吴秀芬啐了一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边关告急,大家都要逃命!
村里的资源就该平分!你一个孤女,带着个丫鬟,用得了那么多吗?”
她身后的妇人们也纷纷附和。
“就是!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应该互相帮助!”
“你那板车上堆得满满的,我们可是看见了!”
翠儿蹙眉默默举起了手中的铁锹,慕南嫣见状急忙制止了她。
月光下,慕南嫣的眸子闪过一丝冷意。
她缓缓开口:“吴婶子,我记得你家去年收成不错,粮仓里堆了十几袋粮食。
现在逃难在即,你是不是也该拿出来分一分?”
吴秀芬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我家哪有什么粮食!”
“是吗?”慕南嫣轻笑一声,“那要不要我现在带大家去你家地窖看看?”
她刚醒来的时候所居住的破房子,就是李秀才家的茅草屋,李家所有的粮食都放在了那边的地窖里。
不过,早就被她搬空了而已。
周围的妇人闻言,目光立刻转向了吴秀芬,眼中露出了贪婪之色。
“凭什么?我家的粮食是我儿子辛辛苦苦挣来的!”吴秀芬立刻急了,声音拔高了几度,“你们谁也别想打主意!”
慕南嫣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我的东西也是我自己的,凭什么要分给你们?”
吴秀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正是村里的猎户赵大虎。
他粗声粗气地说道:“吴婶子,你这就不讲理了。慕姑娘的东西是人家的,你凭什么来要?”
“就是!”又有几个村民附和道,“慕姑娘平时帮大家看病,从不多收钱,现在反倒欺负人家,太不像话了!”
吴秀芬见势不妙,恶狠狠地瞪了慕南嫣一眼:“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咱们走着瞧!”
说完,便灰溜溜地带着那几个妇人离开了。
人群散去后,赵大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慕南嫣说:“慕姑娘,你别跟吴婶子一般见识。她这人就爱占便宜。”
慕南嫣微微一笑:“多谢赵大哥仗义执言。”
赵大虎摆摆手:“应该的。我的一身本领都是和李大叔学的,你是他唯一惦记着的家人,我应该顾着你的。
对了,明日你们要跟村里人一起走吗?”
慕南嫣点头:“是的,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那行,我就在你们附近,有事招呼一声。”赵大虎说完,便告辞离去。
夜深人静,慕南嫣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北狄大军压境,天下即将大乱。
这一路南迁,恐怕不会太平。
她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村口就已经聚集了大批村民。
老村长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高声喊道:“各家各户都到齐了吗?清点人数,准备出发!”
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去,村口的老槐树下已挤满了人。
板车吱呀作响,包袱堆叠如山,鸡鸭被草绳捆了脚,在背篓里扑腾着翅膀。
几个半大孩子牵着家里的老黄牛,牛背上驮着鼓鼓囊囊的麻袋,压得牲口直打响鼻。
老村长站在磨盘上,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名单,嘶哑着嗓子喊:“王家的?王家人齐了没?”
“齐了齐了!”王老汉佝偻着背,身后跟着一大家子,小孙子趴在儿媳肩头,睡得迷迷糊糊。
“赵家的?”
赵大虎扛着一捆猎弓,粗声应道:“在这儿!”他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猎户,腰间别着短刀,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慕南嫣和翠儿推着板车,静静站在人群边缘。
板车上堆着棉被和锅碗,乍一看与旁人无异,但细看便能发现。
车辕上缠着几圈坚韧的麻绳,绳结打得极紧,显然是早有准备。
这都是翠儿的功劳!
“李家的?”老村长眯眼张望。
吴秀芬扯着嗓子喊:“这儿呢!”
她身旁站着李秀才,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手里捏着本书,眉头紧锁。
几个妇人围着他们,七嘴八舌地抱怨:“秀才娘,你家板车咋装这么多东西?匀点地方给我家娃坐呗!”
吴秀芬叉腰瞪眼:“想得美!我儿子可是读书人,这些东西都是他的笔墨纸砚,金贵着呢!”
人群里传来几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