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官差来了!”有人惊呼。
两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差役一身皂衣,腰间佩刀,脸色阴沉。
他们勒马停在村口,扬声道:“北狄骑兵已至百里外,县尊有令,所有村落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几个老人瘫坐在地,捶胸痛哭:“祖祖辈辈的田地啊,就这么丢了……”年轻汉子们攥紧拳头,眼眶发红。
老村长深吸一口气,重重敲响铜锣:“走!现在就走!”
队伍缓缓移动,像一条蜿蜒的长蛇,沿着黄土路向南蠕动。
慕南嫣回头望了一眼村庄——灰瓦屋顶上炊烟未散,田间稻穗低垂,仿佛一切如常。
但所有人都知道,再回来时,这里或许只剩焦土。
队伍末尾,几个孩童哭闹着要回家,妇人低声哄劝。
村民们艰难地拉着推车,车轮在坑洼的黄土路上吱呀作响。
太阳慢慢升起!
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沉重的家当压在肩头,每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然而,翠儿却显得格外轻松。
她推着板车,步伐轻快,仿佛那满载的行李没有丝毫重量。
板车上,慕南嫣安静地坐着,手里捧着话本子,看的入神。
“翠儿,你这丫头力气可真大!”旁边的李婶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忍不住惊叹道。
翠儿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从小干活干惯了,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几个年轻汉子瞧见,忍不住投来惊讶的目光。
他们推着自家的板车,早已汗流浃背,可翠儿却连气息都没乱。
骄阳如火,炙烤着蜿蜒前行的队伍。
黄土路上扬起细碎的尘埃,黏附在村民们汗湿的脸上、脖颈上,痒得钻心。
“这鬼天气,是要把人烤干吗……”王老汉喘着粗气,推车的木把手在他掌心磨出了血泡,每走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
“早知道就该夜里走,这大太阳底下,别说人了,牲口都受不住!”旁边的赵家媳妇扯了扯汗湿的衣领,声音沙哑。
抱怨声渐渐蔓延,队伍的速度慢了下来。
有人干脆停下,一屁股坐在路边,捶打着酸痛的腿:“不走了!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在家里!”
老村长回头一看,急得胡子直抖。
他拄着拐杖,踉踉跄跄地往回赶,铜锣敲得震天响:“都起来!北狄人可不等咱们歇脚!再磨蹭,连县城的门都进不去了!”
“村长,咱们又不是铁打的,总得喘口气吧!”有人不服气地顶撞。
老村长脸色铁青,拐杖重重杵进土里:“喘口气?北狄的马蹄子可不会喘气!
你们要歇,就等着被砍了脑袋挂在村口的老槐树上!”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众人一个激灵。
几个瘫坐的村民咬了咬牙,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队伍重新蠕动,只是气氛更加沉闷,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车轮碾过土路的吱嘎声。
翠儿依旧步伐轻快,板车在她手里稳如平地。
慕南嫣合上话本,抬眸望了望焦灼的日头,又瞥了眼身后步履蹒跚的村民。
轻声叹道:“这路,还长着呢。”
翠儿笑嘻嘻道:“小姐放心,我力气多的是,就算再走三天三夜也不累!”
一旁的李婶听了,忍不住苦笑:“你这丫头,真是铁打的不成……”
慕南嫣听后脸上染上了一抹笑意,001可不就是铁打的么。
而且还是陨星玄铁打造的,不仅坚硬无比,且玄铁内蕴含星辰之力,可自动排斥水汽与污秽,永不生锈。
所以,翠儿也能和她一样吃人类的食物。
夕阳西沉,最后一缕余晖染红了天边的云霞。
老村长终于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沙哑着嗓子喊道:“今晚就在这儿扎营!各家清点人数,生火做饭!”
话音落下,村民们如蒙大赦,却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一个个瘫软在地,像被抽干了骨头的皮囊,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赵家媳妇瘫坐在推车旁,连解绳子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有气无力地喊自家男人:“当家的……水……给口水喝……”可她丈夫早已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连回应都发不出来。
孩童们也不再哭闹,全都蔫巴巴地蜷缩在母亲怀里,连讨要吃食的力气都没了。有个五六岁的男孩直接趴在泥地上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干涸的泪痕。
李婶瘫靠着树干,眼神发直,嘴里喃喃道:“这哪是逃难……这是要命啊……”她的衣裳被汗水浸透又晒干,结了一层白花花的盐渍,稍微一动就簌簌往下掉。
整个营地弥漫着沉重的喘息声和痛苦的呻吟,连生火都成了难题。
唯独翠儿精神抖擞。
她利落地卸下板车,从行囊里取出铁锅和米袋,动作轻快得像早晨刚出门似的。
见众人瘫着不动,她主动捡来干柴,三两下就生起旺盛的篝火。
“小姐,您先喝口热汤。”她端着一碗汤走到了慕南嫣的面前,里面是用肉干和野菜熬的浓汤,香气顿时飘满营地。
肉汤的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揪着每个人的胃。
原本瘫软如泥的村民们,肚子接二连三地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不行了......再不吃点东西,真要饿死了......”王老汉挣扎着撑起身子,颤抖的手摸向自家包袱里的干粮袋。
像是被这香气唤醒,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强撑着爬起来。
妇女们互相搀扶着去溪边打水,男人们咬着牙重新堆起柴火。
很快,几处微弱的炊烟在暮色中升起,夹杂着米粥沸腾的“咕嘟”声。